但不對,有什麼東西不對勁。
電光火石之間,吳嘉言從床上坐了起來。其速度之快,簡直可以說是從床上彈了起來。
與此同時,那盛放着一大片向日葵的相框整個從牆壁上掉了下來,直直砸落在床頭的枕頭上。
如果我沒有坐起來的話……吳嘉言回頭看着被相框狠狠砸進床褥裡、被壓扁到好像要斷成兩截的枕頭,還沒來得及産生劫後餘生的心情,就看見不穩的相框往前倒下,眼看就要砸在自己身上。
來不及下床了!吳嘉言趕緊背過身去,舉起手臂護住後腦勺,結結實實挨了一記。
萬幸的是,相框最重、棱角最多的框體部分沒有砸在吳嘉言身上,是相片和相框背闆的部分和他親密接觸了。但被這麼大一副相框壓倒的沖擊力還是不容小觑。
“嘶……”吳嘉言痛呼一聲。剛剛沖進房間的萬晏正好看到了吳嘉言被砸的一幕,他趕緊過來把相框從床上搬下來,平放在了卧室地闆上。
放好相框,萬晏轉過身來,打開燈就要查看吳嘉言的受傷情況:“砸哪裡了?有沒有受傷?”
吳嘉言也乖乖地任由萬晏脫掉自己的衣服檢查:“大臂這一塊,還有肩膀這裡……應該還好吧?”
萬晏皺着眉頭:“你也太瘦了吧?紅了一片……要不要擦點藥?”
萬晏本意是想說,如果吳嘉言胖一點,皮下脂肪厚一些,相框就會砸在肉上,造成的沖擊傷害也就小一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相框和肩胛骨硬碰硬,紅了的一大片在白皙的肌膚上尤為明顯,甚至可能會青紫。
但吳嘉言卻往完全錯誤的方向理解了。再次見面後,萬晏高出他一個頭多、連寬松帽衫都遮不住的好身材常常讓他自慚形穢。吳嘉言在醫院裡雖然也免不了體力勞動,但他天生不容易長肉,連帶着長肌肉也相當困難。大學時期他有試過鍛煉,但光是爆青筋完全不長肌肉,吳嘉言也就接受了自己這輩子都無法練成健美先生的事實。
尤其是剛剛心情緊張還不覺得,現在稍微冷靜下來一點,吳嘉言很快就覺得有點冷了。
一想到自己光着沒有二兩肉的上身,頂着因為在床上翻來覆去而有些亂的頭發,隻穿着一條睡褲坐在床上;而背後,強壯俊美得仿佛天神降臨、為了出門而精心打扮過一番、穿戴整齊的萬晏正盯着自己的後背直看,吳嘉言就忍不住感到羞恥。
他趕緊拿回自己的睡衣穿上:“不用擦藥了,不是被框體砸到的,沒有傷得很厲害,過兩天自己就會好的。”
穿上衣服,脫離了半裸的窘境,吳嘉言趕緊把注意力放回正事上來:“剛剛我快要閉上眼睛之前,看到有……一股白煙?一個白影?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反正是一個白色的什麼東西從相框中鑽了出來。”
“你能看見?”萬晏伸手過來抓住吳嘉言的手腕,閉上眼睛,仿佛在探查什麼。
吳嘉言感覺到和萬晏肌膚相觸的地方好像有一股熱流又或者是冷流湧進來。萬晏問他有什麼感覺,吳嘉言就把這莫名其妙的模糊感覺告訴了他。
“你的體内确實沒有超過常人的靈力儲備,對靈力流動的感應也不明顯,理論上講你應該是看不到遊魂的……”
“但我确實看到了!”吳嘉言急忙打斷了他,他指指枕頭,“如果我沒看到,我就不會坐起來,也就會被掉下來的相框砸個正着了。”
兩個人一起轉頭看向放在床頭的枕頭,枕頭上被砸的凹痕現在還沒有完全複原。
萬晏不得不承認吳嘉言可能确實能看到遊魂,雖然這和他以往的經驗大相徑庭。
“但我一直盯着盒子啊?”萬晏苦惱地也在床邊坐下,“如果遊魂從盒子裡出來,我一定會知道的。”
“難道我們的推理一開始就錯了嗎?”
兩人坐在床邊,房間裡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吳嘉言閉上眼,努力回想自己之前一瞬間看到的,從相框裡飄出來的白影的形狀。
像什麼呢,那個白色的影子……
白影飄出來的一瞬間,那種不自然感,好像在哪裡感受到過……
就在不久前,在哪裡感受到過……
……在離開蛋糕店的時候!
吳嘉言猛地睜開眼睛,劇烈搖晃起萬晏的肩膀,在萬晏的一臉茫然中快速解釋道:“我們離開甜甜蛋糕坊的時候,我聽見了‘喵’的一聲,就在出店門前回頭看了一眼,但卻沒有在櫃台上看到那隻白貓機器人。我以為是在招待完我們之後就打烊了,機器人也去充電了。”
“但現在想來,拎着那盒榴蓮千層離開的過程中,我一聲鈴铛響也沒有聽到。”
吳嘉言打了個冷顫:“……那隻白貓機器人是怎麼離開櫃台的?”
吳嘉言和萬晏面面相觑。突然,萬晏像是想通了什麼:“那盒榴蓮千層呢?”
吳嘉言好像也明白了過來。是啊,從甜甜蛋糕坊帶回來的不隻是藍莓黑森林而已,還有一盒榴蓮千層啊!
他趕緊回答道:“我把它放在廚房的冰箱裡了。”
兩個人急匆匆地往廚房走去。廚房裡的一切如故,沒有一點遊魂作祟的迹象。
萬晏沒有半點猶豫地上前一步,一把拉開冰箱門。
裝着榴蓮千層的蛋糕盒就放在第二層的架子上,一動不動,好像很無辜的樣子。
但之前觀察了蛋糕盒子整整兩個小時的吳嘉言知道,他們的想法沒錯,遊魂就是藏身于這個蛋糕盒子上……或者至少曾經藏身于這個蛋糕盒子上。
因為原本應該印有标志性白色貓咪圖案的蛋糕盒子上,現在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