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佳運的注意力也一下子就轉移到了楓樹上:“是,這顆楓樹當時可能也才3、4米?現在都快有兩層樓高了。”
他還故作文藝地搖了搖頭:“一葉知秋啊。”
吳嘉言看着那幾乎所有葉子都已經變得橙黃、隻保有一點綠意的楓樹,感覺這個場景和“一葉知秋”關系不大。
不過他對趙佳運的文青發言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隻是靜靜地坐在雷伊的後座上,直到趙佳運繞回起點。
再一次,趙佳運把雷伊停在一中大門口。
他回頭問吳嘉言:“現在你放心了吧?”
“沒有烏雲蓋頂,也沒有黑氣沖天,學校就隻是在翻修而已。”
吳嘉言反問道:“是嗎?”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除了看守機器人和施工禁戒光幕以外,這裡别說施工痕迹了,連最基本的運輸機器人也沒有?”
趙佳運撓了撓頭:“額,可能是因為學校翻修的範圍很小,所以不需要用到運輸機器人?”
吳嘉言搖了搖頭:“我記得你家在實驗中學附近對吧?”
趙佳運沒搞懂這之間的關聯:“是在實驗中學附近,怎麼了?”
“之前實驗中學翻修,吊車和挖掘機一天到晚進進出出,運輸機器人遍地跑。”
吳嘉言扶了扶眼鏡:“但我從那裡路過的時候,可沒看見什麼看守機器人,施工禁戒光幕也是黃白相間的。”
然後他指了指将一中圍起來的警戒光幕:“可這光幕不僅是紅色的,上面也根本沒寫‘施工現場,禁止入内’。”
趙佳運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不其然,紅色的光幕上不斷來回滾動的,隻有“嚴禁入内”四個大字而已。
吳嘉言的聲音繼續在背後幽幽響起。
“沒有施工機械,也沒有施工痕迹,但卻有看守機器人和沒有寫明原因的禁戒光幕。”
“這不奇怪嗎?”
趙佳運很想理直氣壯地反駁吳嘉言,說這根本沒有什麼奇怪的,你就是心情不好又喝了酒,才會瞎想這些有的沒的。
但他說不出口。
因為趙佳運自己也知道,在内心深處,他其實覺得吳嘉言說的很有道理。
這個狀況,确實有可能,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太正常。
……
就在趙佳運企圖用沉默消極抵抗的時候,吳嘉言說話了。
他說:“你先回去吧,我騎着雷伊自己闖進去。”
趙佳運雖然隐隐有預感,吳嘉言将要作出一些驚世駭俗的發言了,但他萬萬沒想到吳嘉言打的是這個主意。
趙佳運雖然還坐在駕駛座上,但整個身子都轉了過來。
他瞪大了眼睛問:“不是吧?你?闖進去?這是世界第一循規蹈矩的嘉言同學該說的話嗎?”
吳嘉言隻是淡淡地看着他:“俏皮話是沒有辦法改變我的心意的。”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對視了一會。
最後,趙佳運咬咬牙:“行,你赢了。”
他轉過身來,雙手牢牢握上車把。
“我可不能讓雷伊和她的醉酒幹爹一起入虎穴,要闖我們就一起闖進去。”
“坐穩了。”
--
趙佳運看起來吊兒郎當,喜歡社交和派對,又是飛行摩托店的少東家。
他的許多點頭之交,又或者隻是泛泛的酒肉朋友,都以為他是那種玩世不恭、尋求刺激的二世祖。
但實際上,趙佳運家裡管得很嚴,從來不允許他幹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他自己也是,雖然喜歡飛行摩托競速,但隻參加正規訓練賽競标賽。
在市區開飛行摩托他更是遵紀守法老老實實,甚至從來沒有吃過一張罰單。
但現在,看着鮮紅的禁戒光幕背後,沉寂在夜色裡的母校,趙佳運咽了咽口水。
然後他身體下壓匍匐,把加速扭到底。
雖然雷伊在飛行摩托中,并不屬于時下流行的最新款,但百公裡加速1.6s的速度讓所有有幸見識過她飛馳的人都贊不絕口。
吳嘉言把雷伊從趙佳運那裡買回來後,最開始幾年還經常去訓練場跑一跑。
但後來出了非法改裝車的事故之後,吳嘉言不再騎着雷伊通勤,慢慢地也不再帶她去訓練場了。
這樣想來,上一次雷伊能全力發揮自己的雙渦輪推進器,痛痛快快地一口氣提到最高速,又是什麼時候了呢?
吳嘉言哪怕坐在趙佳運身後,帶着頭盔,貼着趙佳運的後背和他一樣匍匐下上半身,他也仍然能夠感受到風從身邊刮過、把衣服擠壓緊貼到身上的速度與激情。
以雷伊的速度,不過剛一眨眼,她的車頭就已經打破了禁戒光幕,從“嚴禁入内”四個大字的正中間穿了過去。
尖銳的警告聲甫一響起,就被雷伊遠遠甩在身後。
趙佳運筆直地向前開去,眼看要撞上校門口那寫着“W城第一初級中學”的大石頭了也完全沒有減速。
就在他與那石頭隻相距不到10米的時候,他才把車頭輕輕往上一拉。
重達300多公斤的雷伊就這樣輕巧地升到了空中,從校名石的上方飛了過去。
但也就在這一刻,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雷伊的最後一寸尾翼越過校名石的那一瞬間,重型飛行摩托雙渦輪的轟鳴消失在夜空之中。
與引擎聲一同消失的,還有雷伊和她一起的兩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