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城市中心，一家卡拉OK的包廂裡，射燈和光學投影把牆壁映成五顔六色。

在一片略微走調的歌聲，還有劃拳玩骰子喝酒的歡笑聲中，兩個沉默地對坐着的男人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了。

最終，還是趙佳運先打破了沉默：“所以？”

吳嘉言毫不動搖：“我還是要去一中，去看看萬晏在不在那裡。”

“哪怕進不去，我至少也要在學校外面看看，到底有沒有詭異的地方。”

趙佳運看着吳嘉言，知道他的決定不可能動搖了。

于是趙佳運歎一口氣，率先站了起來。

“行吧，我送你去。”

這下反而輪到吳嘉言猶豫了。

他知道，趙佳運應該還是覺得自己隻是喝酒喝暈了頭，聽說了學校的傳聞又做了噩夢，這才一時任性想要去學校看看。

但吳嘉言心裡清楚，那絕對不僅僅隻是一個噩夢而已。

他不想讓趙佳運參與到這些與普通人生活無關的事件中。

但趙佳運可不管吳嘉言内心糾結，他擡起吳嘉言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摟着吳嘉言的腰，讓吳嘉言倚靠着自己站了起來。

“你就說以你現在的狀态，你一個人能去哪？”

吳嘉言不得不承認趙佳運說得在理，雖然比起剛剛醒來時狀态好一些，但自己的四肢現在還是不太聽使喚。

于是他任由趙佳運把自己半扶半扛地送到了雷伊旁邊，乖乖接過了趙佳運遞過來的頭盔，坐在了後座上。

“等他把我送到一中，我的身體應該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到時候再讓他回去吧。”

半空之中，吳嘉言這樣在心裡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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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城一中，從升學率來說，雖然不是W城最好的初中，但也堪堪能夠擠進前五。

但從地理位置來說，一中由于是W城的老牌初中，學校的位置還挺好，離市中心并不遠。

趙佳運一路上故意開得慢慢悠悠的，希望吳嘉言能回心轉意，意識到在大半夜回正在翻修的母校是一個愚蠢的決定。

但哪怕他開得再慢，十幾分鐘過去，兩個人也終于還是來到了一中門口。

趙佳運把雷伊停在一中門口，摘下了頭盔。

“還真是有看守機器人。不過除此以外，沒什麼變化嘛。”

吳嘉言也摘下頭盔，仔細觀察起自己闊别多年的母校來。

不像趙佳運，吳嘉言并不會參與每一場同學聚會，與之相應的，他回母校的機會便也大大減少。

真要說起來，在畢業以後，他滿打滿算也不過回了母校一次而已。

那一次故地重遊帶來的印象已經很淡了，而再往前追溯，在一中學習生活的日子，早就是15年前了。

如果要吳嘉言憑空回憶，那麼他隻能承認他對母校過去的記憶已經淡淡。

但現在看着學校的景象，看着沒有絲毫變化的一中大門，還有門口石頭上寫着的“W城第一初級中學”，那些蒙塵的往日回憶又卷土重來。

吳嘉言喃喃：“……的确，沒有什麼變化呢。”

……

不對。

怎麼會沒有什麼變化呢。

吳嘉言仔細觀察起學校來。

沒錯，學校周邊有不斷巡邏的看守機器人，也的确用光學投影杆拉起了紅色的禁戒光幕。

但除此以外，整個學校好像沒有任何變化。

看不到大型施工器械，也看不到任何施工材料，甚至連施工中最常見的運輸機器人，吳嘉言也沒看到哪怕一個。

他拍拍趙佳運的肩膀：“繞着學校開一圈，我想看看整個學校的情況。”

趙佳運欣然應允，隻要能多開一會兒雷伊，他不介意一直當吳嘉言的司機。

按照吳嘉言的要求，趙佳運在不觸動看守機器人警報的前提下，盡可能地貼近學校，以離地十米的高度，緩慢繞着學校轉了一圈。

還是一樣。

除了到處都有看守機器人，施工禁戒線将一中團團包圍了起來以外，看不見有任何翻修的痕迹。

學校裡的一切如故。

吳嘉言甚至還能透過禁戒光幕，看見學校的小操場，看見小操場上面一成不變的健身器材，還有旁邊那棵熟悉的楓樹。

趙佳運和他一樣，也看向了小操場：“也不知道那些健身器械換過沒有……我想應該是換過吧？不過看起來就像沒有任何變化一樣。”

“我還記得當初你、我還有萬晏，我們三個經常在學校超市買了零食就來這裡吃。”

講着講着，趙佳運的語氣裡就帶上了一絲憤懑：“當初總是你們倆一人霸占一個走路機，害得我隻能一個人站在邊上和你們聊天。”

吳嘉言失笑：“後來我們不還是和你一起坐到楓樹下面去了嗎？這麼久之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啊？”

“怎麼可能忘記！”趙佳運左手松開飛行摩托車把，誇張地在空中揮舞了兩下，強調自己的委屈。

“本來我認識你們兩個就晚，你倆還總是如膠似漆的，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排擠我呢！”

雖然坐在後座上，明知趙佳運現在看不見自己，吳嘉言還是臉紅了。

他不得不承認，當初他的确對萬晏存了一份不一樣的心思。

有的時候趙佳運有班級事務要幫忙，吳嘉言還暗暗高興，希望和萬晏兩人獨處的時間能更長一些。

現在想來，還真是羞恥啊。

吳嘉言趕緊轉移話題：“……啊，我記得當初這棵楓樹還沒有現在這樣高大呢。這樣一看，确實是過去很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