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佳運聽了吳嘉言的話，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鼓起勇氣，又和側卧在地上的老頭攀談了起來。

“老人家您今年高壽啊？”

側躺在地闆上的老人沒有任何反應。

他瘦小的身軀蜷縮着，白色的頭發也掉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頭頂可能是全身唯一一片沒有皺褶的皮膚。

趙佳運咽了咽口水，在心裡給自己加油鼓勁後伸出手去，想要拍一拍老人的肩膀。

……

趙佳運發誓，他真的盡可能輕地去拍了，但他沒想到的是，他這一拍卻拍了個空。

他的手指尖直直穿過了老人的身體，被他拍到的部分化為了黑煙，在他的一排拍之下在空中轉了兩個圈。

吳嘉言勉強咽下即将脫口而出的驚呼。

他因為看不見所謂的老人，原本隻能站在一旁，看着趙佳運對着空氣說話。

但當趙佳運拍散了老人的肩膀、黑氣逸出的時候。

他看見了那一股黑煙。

不過很快，黑氣在空中稍微停留了一會兒，就慢慢滲透回到了老人的身體裡。

老人原本被拍散的肩膀，也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出現了。

趙佳運是第一次看到黑氣，又是心驚膽戰又是不知如何是好，甚至給老人道起歉來：“哎呦喂這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原本一動不動，就連肩膀被拍散了也沒有任何反應的老人，在聽到了趙佳運的道歉後，居然翻了個身坐了起來。

趙佳運心裡渴望遠遠逃開，但他的大腦控制住了他的雙腳，牢牢地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老人本想盤腿坐着，但可能年紀太大了，盤了半天也沒能成功，隻好叉開雙腿就這麼坐在了地上。

他仰起頭，皺着眉頭眯起眼睛，仔細端詳了一下趙佳運和吳嘉言的臉，這才開口。

“小夥子，我不認識你們啊。你們怎麼在我家裡面啊？”

趙佳運左右看了看，确認自己是在一中教學樓大廳裡。

“老爺爺，您确實不認識我們。不過您是不是搞錯了，這裡明明……”

“明明是一中教學樓大廳”幾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趙佳運就被吳嘉言的胳膊肘狠狠拐了一下。

吳嘉言雖然聽不見這個遊魂說了些什麼，但從趙佳運的回複大概就能猜到一點。

你現在可不是在跟理智的人交談，你面前的是個遊魂啊！你跟它較什麼真啊！

……雖然心頭焦急，但吳嘉言沒有真的說出口。

因為這一肘擊，趙佳運看了過來。

吳嘉言做了個“順着它說”的口型。

雖然沒想明白為什麼，但趙佳運樂得聽從吳嘉言的指令，做個聽話的小傀儡。

于是他嘿嘿兩聲，拿出他在自家店裡做銷售、狂宰他的富二代朋友們的氣勢，開始和老爺爺聊起來。

“您好，咱們社區最近舉辦了‘愛老敬老，一路同行’的活動，我們是社區裡派來的志願者，來看看爺爺您有沒有什麼我們需要幫忙的。”

老人擺擺手：“沒有沒有，我一個人過得挺好的，要幹什麼也有家政機器人，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趙佳運被拒絕了也完全沒有氣餒：“那就好。這樣的話我們就隻做一下關于您生活情況的調查，會問您幾個小問題，麻煩您配合一下~”

老人這回倒是挺積極：“行啊，有什麼問題你問吧。”

吳嘉言不知道明明沒有任何準備，為什麼趙佳運能這麼快速的編出一堆問題來問。

甚至一人一鬼還越聊越投機，問到後面吳嘉言感覺他們倆都快稱兄道弟了。

但由于他聽不見遊魂說了什麼，隻能看着趙佳運捧哏似的，一會兒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說“真的啊？那您可真厲害！”，一會兒又用焦急的語氣連連追問“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麼？”

……原來平時趙佳運就是這麼忽悠别人買飛行摩托的，吳嘉言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不過吐槽歸吐槽，趙佳運的自來熟的确立了大功。

等聊得差不多了，趙佳運跟老爺爺遊魂說了句“辛苦您了，我先跟我的志願者同事一起整理整理資料，如果再有問題的話我再來問您哈~”，就結束了交談。

他拉着吳嘉言屁颠屁颠跑到離遊魂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之後，就激動地彙報起來。

雖然盡可能壓低了聲音，但趙佳運的興奮之情還是透過他的語調表達了出來：“我問到了好多，他的生平，家庭情況，交友情況，戀愛情況……”

吳嘉言打斷了他：“不用全說，就說重點就行。”

剛剛還喜氣洋洋的趙佳運，大大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有點尴尬地說：“那個啥，問題就在這裡……我不知道哪個部分算重點……”

吳嘉言也習慣了趙佳運這偶爾的不靠譜，歎了口氣：“那你就告訴我，它是怎麼跟你描述它的‘現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