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個執念節點,由鋼琴遊魂把守。她的真名叫段菲菲,14歲。”
“她參加了全星域青少年鋼琴比賽,但在決賽上台前出現心動過速的情況,最終搶救無效,心髒性猝死。”
吳嘉言看着光幕上戴着白色發帶,笑得腼腆又可愛的女孩。
這張相片沒有停留很久,就被一個留着長發、戴着耳釘,一臉不屑地看着鏡頭的少年取代了。
“第六個執念節點來自走廊遊魂,真名陸勝爾,17歲。”
萬晏歎了口氣。
“……這個案子,我很熟悉。他的母親是三年前連環謀殺案的被害人。那個案件的兇手生前殘害了九名女性,死後又化為惡魂,害得三名女性陷入昏迷。”
“我們第七小隊和第八小隊一起,花了将近一個月的時間才把這個惡魂捉拿歸案。”
“結果還沒把它送去審查部,我們就聽說其中一位女性被害者的兒子自殺了。”
“當時我們又熬了幾個通宵,隻為查清楚那個孩子的死亡和這個惡魂到底有沒有直接關系,是不是這個惡魂悄悄做了什麼手腳,才害得那個孩子走向死亡。”
“最後的調查結果是,沒有關系,那個孩子是自殺的。”
萬晏轉過身來,盯着光幕上的長發少年。
“我從沒有想過,會以這種方式再見到他。”
萬晏的身體背對台下,聲音也一如既往,但吳嘉言能夠感覺到他在努力把眼淚憋回去。
對于看一場電影就會哭紅眼眶的萬晏來說,吳嘉言無法想象他是如何不斷面對這些現實生活中的生離死别的。
也許對萬晏來說,面對這些,比起面對鬼魂更需要勇氣。
但很快,萬晏就整理好心情,一副一切正常的樣子轉過身來。
吳嘉言自然是裝作無事發生。
而趙佳運,趙佳運雖然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但他敏銳如小動物一般的直覺判斷,最好别趟這一攤渾水。
所以他非常具有個人風格地大聲感歎:“好家夥,這哥們耳朵上的洞也太多了吧?但他戴耳釘還真是挺帥的。”
“欸嘉言,你說我要不也去打個耳洞,搞兩個耳釘戴戴?”
“飛行摩托加耳釘,這得多帥啊?說不定我這麼一搞,欸,我的桃花運就這麼來了。”
他這麼一鬧,萬晏的感性情緒立刻煙消雲散。
他一邊在心裡重複“我是冷靜克制的成年人,我不和心智不成熟的人一般見識”,一邊撥弄兩下終端,在黑闆上投射出一個灰色剪影。
“好了,是時候介紹下一個遊魂了。”
趙佳運眯着眼睛看了光幕一會兒:“這個人,我怎麼看不出他是男是女啊?”
萬晏毫不克制地翻翻白眼:“你看這個剪影肯定看不出是男是女,因為保衛科也沒弄清楚這個遊魂生前到底是誰,就用這個剪影代替了。”
“再說,這個剪影是免費素材庫裡的通用圖标,專門用來代指未知人物。”
“那也不是人人都用過這個圖标吧?”趙佳運看向吳嘉言,“你見過這個圖标嗎?”
吳嘉言無奈笑着點了點頭。
萬晏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但凡上過一天班都應該知道吧?我一天到晚忙着和惡魂戰鬥我都知道。”
趙佳運委屈:“那我确實沒見過嘛……我又沒正經上過班……”
萬晏被他的富二代發言噎住了,想想自己的終端至今綁定的還是吳嘉言的賬戶,他更是感覺胸中憋了一口氣,上不去又下不來。
幹脆,他關掉光幕走下講台:“反正就這些,我要說的都說完了。”
說時遲那時快,萬晏的一條腿剛剛邁下講台,趙佳運又高高舉起右手。
“那個,有一點我不明白。”
他認真地看着萬晏。
“張老爺子,張士雄,我看得見嘉言看不見的鬼,你說的那個‘樓梯遊魂’。”
“在一開始,我跟他聊天,他很和藹也很溫柔,甚至在我們靠近樓梯的時候還會提醒我們樓梯很危險。”
“但等我們離開樓梯,離開那一片黑暗,他又像完全變了一樣,一邊高喊着‘我要殺了你們’一邊向我們襲來。”
“我不明白,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趙佳運認真想了想:“……或者應該說,我真正想問的是,遊魂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
萬晏聽完了趙佳運的問題,倒是高看了他一眼:“……你很敏銳嘛。”
“沒錯,你說的這兩種狀态,實際上是相當不同的。”
“一般遊魂雖然都锢于執念,但執念的種類很多,遊魂對人的态度也可能友好可能惡劣,這都是由遊魂本身的個性決定的。”
“像你說的,那個樓梯遊魂一開始對你很和藹很溫柔,很有可能是因為他生前的性格就是這樣的。”
“如果說遊魂之間有什麼共性,那就是他們的本體都是白色的。”
“即便是最窮兇極惡的遊魂,隻要它還沒有害人性命,他的本體看上去就會是一縷白煙、一團白氣、一灘白色液體……無論如何,是白色的。”
在一旁默默聽着的吳嘉言想起了藍莓黑森林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