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賽博斥效應 > 第3章 一場噩夢

第3章 一場噩夢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還行吧。”米久覺得身上很暖和。烤架上的油脂滴落,騰起的白煙裹着肉香,将這一刻熏染得真實。

所謂“基因縫合覆蓋技術”,說白了就是:通過人工幹預的方式,用健康基因片段精準替換受損或突變的基因序列。

由于米久的“生物電斥效應”是先天基因病,若用這種治療方案,需要将他所有細胞全部替換。60萬億個細胞,若采用傳統納米機器人逐個細胞修複,經醫療AI計算,需要連續工作103年。

一個不可能完成的工程。

理論上可行的方案是提取米久的基因,修補緻病的變異位點,将健康細胞培育成克隆體,再用這個克隆體來修複本體——“忒修斯之船技術”,每個人都會這樣命名它。

但這種治療仍停留在理論階段,未經人體臨床試驗,安全性和有效性未經驗證,風險難以預估。而克隆體是否活該被拆解成器官庫,這一點在倫理委員會的議會上吵了不下二十次了。

“無法證僞即存在風險”,委員會秉持這一原則,以同樣的論調否決腦機接口、否決地幔層電廠的擴大生産、否決意識上傳、否決數字人格,亦如人們在古老的工業革命初期反對蒸汽機,在電氣時代抵制核能,在信息時代恐懼AI。

曆史總是相似的,人類從未改變。

米明澈靠在陳昭昭的窗前,完美的仿生手指來回摩挲她插瓶欣賞的太陽花花瓣,“昭昭,人有旦夕禍福。到今天我還是常被爸爸那場飛行器事故驚醒。阿久的病不能一直拖下去,或者我們……你得有個決斷。”

聽明澈提起舊事,陳昭昭心酸得堵得慌。她知道明澈沒說完的話是“再生個孩子”,他不是第一次提議了。

她不是不喜歡孩子,更多的孩子也沒關系。隻是,從前沒要因為覺得随時可以;而現在,她怕阿久會覺得被抛棄。

她扣住愛人的手,将握緊的這對白如凝脂的仿生手舉起來,一起關掉米久的診斷報告的全息影像,“有時候真懷疑人類是在進化還是固化。阿久隻是不能換義體而已,這真是病嗎?明澈……”

如果換掉四肢、換掉軀幹,還可以說“我的思想還是我”,那麼換掉全部的神經系統,甚至換一個新大腦呢?更進一步的,如果我的每個細胞都被換掉,那我到底還是不是我了——米久問過自己,陳昭昭也問過自己。答案是——沒有答案。

陳昭昭到底沒舍得說出阿久不能是實驗體這句傷人傷己且于事無補的實話,将額頭抵在明澈肩頭,歎道:“你讓我再考慮一下吧,等下次診療結果出來,我給你答複。”

米久陷在凝膠記憶床墊裡時,最先感受到的是耳後的刺痛。卧室的恒溫系統将濕度控制在45%,可冷汗依然順着脊椎滑進真絲睡衣的褶皺。

他迷迷糊糊伸手去按床頭助眠噴霧,卻嗅到了濃重的消毒水味,醫院的标志性味道。

黑暗突然有了重量。

地幔層電廠的通風管道像巨獸的腸道般擠壓過來,米久的手掌貼着管壁滑行,觸感是介于生物黏膜與合金之間的又涼又粘膩的惡心。

遠處傳來齒輪咬合的聲響,每一聲都精準踩中他心跳的間隙,形成了令他心煩意亂的反節拍。

管道盡頭透出紅光,米久手腳并用爬出去時,校服褲腿已被冷凝水浸透了。光芒越來越盛,他突然滑下去,跌落在空無一人的籃球館。

電子計分闆閃爍着“103:0”的血色數字。腳底很冷,他發現自己正赤腳踩在球場中線上,中線貼着一行字:僅機械改造者準入。

“等不起你的進化。”

隊友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來。米久驚恐地轉了一圈,分明空無一人。他再聽,聲源竟是自己的胸腔。他拼命撕扯校服紐扣,撕壞了衣服。銀色的機械觸手正在他身上遊走。

他吓壞了,胡亂扯掉觸手,逃出籃球館,一開門卻撞進鐵藍的車行。鐵藍的耳環通訊器裡傳出楚樞的聲音:“清掃進度40%。”

米久想吼“鐵藍!”卻不出聲音,隻張嘴做出口型。但鐵藍聽見了,笑着轉過來,展開雙手似乎是個擁抱。可他兩手之間憑空出現了那行鮮紅的警告:生物電斥效應A-。

瘋了!米久轉身就跑,卻發現再次回到了地幔層電廠。他站在冷卻池邊緣,沸騰的冷卻液裡映出七個搖晃的倒影——每個都是不同年齡段的自己,從嬰孩到少年,所有倒影的側頸都插着納米注射器。

不要……米久不顧一切跳進冷卻液裡,那個觸感竟然和醫療艙的矽膠質地一模一樣。他來不及想這些不對之處,急着要幫自己拔出注射器,年幼的他們卻開口笑道:“媽媽在等你的進化。”

身後傳來媽媽的喊聲,焦急地喊他“阿久!你快回來!”

媽媽。媽媽來了,他就安全了。米久眼中湧出熱淚,猛一回頭,智能窗簾正在緩緩開啟。晨光穿過玻璃,在床頭櫃上揮灑着明媚。

“米久先生,您的心率達到警戒值。”AI管家溫柔的聲音響起,“需要聯系陳博士和米董嗎?”

米久抓過鵝絨枕蓋在自己臉上,家裡最常用的雪松香氣沖淡了夢境的消毒水味。他出了很多汗,刺客,睡衣後背的冷汗正在被控溫納米床單快速吸收。

“不用。”他在枕頭底下悶聲道。

他注意到自己右手不自然地蜷縮着,指節維持着夢中抓握什麼的僵硬姿态。他做了噩夢,但他忽然忘記他想抓住什麼了。

每次診療之後都做噩夢,可每次醒來他都不記得夢見些什麼。

窗外,晨霧模拟系統開始運作,人造露珠順着玻璃滑落。米久摸了摸側頸,當然沒有診療艙留下的針孔,早被納米機器人修補。

什麼時候輪到修補自己?像修補那條著名的船。

他煩躁地扔掉枕頭,不小心砸到了電子相冊。相框投影在天花闆上,投出他十四歲時捧着籃球獎杯的畫面。十四歲的自己在天花闆上咧嘴大笑。那個獎杯現在收在哪個角落了?

當年的笑容刺得現在的他眼睛生疼。他沒想過成為上城的“背棄者”。所以最初,上城和下城,到底是誰先不再期待誰?

——TBC——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