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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沾血的電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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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不以渺小而輕,卻因純粹而重。所有微末者都可以給夢想插上翅膀;但唯有強而有力的那一雙,能托起夢想抵達天堂。

晨星生活帶的天空總是彌漫着那種霧蒙蒙的光,将所有人的影子都稀釋成模糊的灰斑。大概是模拟器的分辨率太低了吧。正午時分,這層人造天光更顯得虛假。

鐵藍穿行在狹窄的巷道間。每次造訪都讓他感到窒息,主路過于幹淨,巷子又過于陰暗。

他熟門熟路地拐進舊式平層的後巷。那扇鐵門上,液壓黨的齒輪貼紙已經開膠,在風中無力地招搖。匕首悄然滑入掌心,他推開門,一股混雜着藥渣和腐臭的氣味撲面而來。樓梯間比上次更黑了,僅存的兩個燈泡也不知去向。腳下黏膩的觸感讓人不願深究,無知往往更好些。

不過比起後來改建的蜂巢膠囊公寓,這些老房子至少還保留着方正的格局,空間也寬敞不少。

三樓,齒輪标志散發着嫩綠的熒光,直徑約有小臂長短。鐵藍嗤笑一聲,擡手敲出三長兩短的暗号。每次看到這個嫩綠色的标志,他都忍不住想笑——實在難以将這顔色和屋裡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聯系起來。

門開了,野狼兩米高的身軀幾乎填滿整個門框。金屬義體在昏暗的光線下泛着冷光。他張開液壓機械臂就要來個熊抱:“藍老弟,正等你呢!”

鐵藍手腕一翻,匕首精準地抵住野狼肋骨間鼓起的液壓管,借力架開那條機械臂,靈活地鑽了過去。“說多少遍才能記住?”他翻手抛去一包下城特産的手卷煙,“老子不喜歡和男人摟摟抱抱的。驗貨,别拿殘次品糊弄我。”

野狼叼起煙卷,陶醉地眯起眼睛,“還是你小子的煙夠勁。柯基!把樣品搬來!”他朝屋内喊道。

二十平不到的客廳裡煙霧缭繞。五六個手下圍在南窗邊的桌子旁,有的吞雲吐霧,有的對瓶吹着廉價啤酒。北牆整齊地碼放着各種貨箱,這種條理與野狼的粗犷格格不入。

柯基,一個精瘦的年輕人,仔細核對着标簽,最終拖來兩個印着“危險品”的強化塑料箱。鐵藍單膝跪地,逐一檢查:義肢關節完好、靈活,神經叢連接器排列整齊,至少表面看不出問題。

“道上都知道我的信譽。”野狼拍着胸脯保證。

“唔。”鐵藍用匕首柄敲了敲箱體,“上次那批消毒液,你XX給我裝的蒸餾水。我還沒和你算賬。”

野狼一笑,露出一嘴的金屬牙,“那次老子喝高了,沒盯住。”他突然壓低聲音,“不過這次……”示意手下從高處取下一個巴掌大的金屬盒子。

“高能電池,”野狼将盒子塞進鐵藍的内袋,粗糙的手指在上面拍了拍,“老子在垃圾場剖了百十來個肚子才湊出這麼點兒。怎麼謝我?”

“給你帶盒海麻?”鐵藍挑眉。

“老子不好那口,”野狼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要壞掉的。”他突然露出猥瑣的笑容,“等我去找你,可想死你們那兒的妞了,比矽膠模特都軟和。”

鐵藍将一疊舊鈔拍在野狼掌心,紙币邊緣還沾着機油的污漬。走出那間充斥着金屬與汗臭的屋子後,他在樓道口停下,掀開盒子,裡面三排六列共十八顆高能電池,淺灰色拉絲表面上印着深灰色的“米”字logo。

米久的笑臉浮現在電池的金屬反光裡。

鐵藍猛地合上盒蓋,齒輪咬合,清脆的“咔嗒”一聲。那個小朋友現在應該躺在兩千平米的主卧裡,被納米纖維被褥包裹着,做着美夢吧。

嗐!跟他沒關系了。鐵藍揣好盒子,整了整衣領,走進風中。

其實,鐵藍見過米明澈一面,在十三年前。那年,鐵藍十七歲,正是努力把自己打扮成一個真正的大人的年紀。

那是一個夏夜,鐵藍指節沾着礦工的鼻血,因為打牌時紅頭傑克嘲笑阿涼是“廢鐵情人”。他為這話,掄起機油桶砸了過去。

阿涼給他包紮,機械手指靈巧地繞過青紫的肉關節,卷上紗布,“又打架。”她聲音平靜,“浪費傷藥。”

鐵藍不服氣地瞥眼睛,盯着維修間通風管口不停旋轉的光斑。那些葉扇總是嗡嗡作響。

阿涼扳過他下巴,一對冷翠色義眼盯着他倔強的棕色眸子,“你掄着拳頭把氣撒在蠢貨身上,更蠢。”

鐵藍皺緊了眉,相信自己永遠習慣不了阿涼身上的薄荷香煙味——不屬于下城的幹淨味道。

礦工們的哄笑就是在這時傳來的。瘸腿老三撞開門,劣質酒精混着汗酸味湧進維修間,淹沒了薄荷煙的氣息,“新鮮事兒!上城有個傻子要給咱拉電網!工程車都開到金穗街口了!”

上城的傻子,慈善家或者陰謀家。鐵藍跟着嘲笑起來,望向阿涼。

阿涼的義眼流動着光芒,像下着流星雨。“有穩定供電,能少一半的礦難。”她輕輕地說,似笑非笑。很難講她是在期待供電還是在享受計算的快樂。

像是為了證明她的話,燈光閃了幾閃,滅了。維修間陷入黑暗,隻有阿涼眼中有光,竟是兩座小小的燈塔。鐵藍突然覺得上城的傻子也沒那麼可笑。

金穗街是北下城治安最好的街,這是事實,雖然聽起來很黑色笑話。它的秩序是在金砂兄弟會和麥穗團的數次血鬥與妥協中建立的。幹涸在排水溝裡的褐紅痕迹和釘在牆上的黃銅彈殼,都是這條街的“治安公約”。

鐵藍藏在五金店的百葉窗後,指間夾着一根沒點燃的煙。街口工程車的液壓臂正将複合電纜埋進地溝,那個穿西裝戴安全帽的男人站在旁邊擦汗,領口洇出深色汗漬。男人的袖口卷到手肘,小臂上沾着機油和泥土,彎下腰和一個礦工解釋什麼,手裡比劃着電壓波形。

鐵藍覺得,這家夥是認真的——真的相信自己在改變什麼。

他見過上城來下城慈善家,也見過打奇怪主張的社團,帶着攝像機、保镖和預先寫好的演講稿。但眼前這個叫米明澈的男人不一樣:他接過了礦工遞來的劣質卷煙,吸了一口才被嗆得咳嗽起來。

在下城,所有秩序都需要付出血的代價。鐵藍莫名希望這次是個例外。

電纜燈亮起的第三十七天,鐵藍正在給一台老式發電機更換線圈。

突然,整間維修棚劇烈震顫,零件架上的螺絲釘像爆米花般蹦跳起來。鐵藍踉跄着栽進零件堆,後腦勺磕在液壓泵上,眼前炸開一片金星。

防爆窗外,米氏集團的豪華飛行器拖着黑煙劃過,像條垂死的黑龍。金砂兄弟會的礦工正在狂奔,有人邊跑邊喊:“夜枭轟了上城人!”

鐵藍扒着窗台望去,電纜塔方向騰起黑雲,遠處正在接二連三地爆炸。

他抓起液壓鉗要往外沖。阿涼撲上來把他按倒。機械臂卡住他喉嚨,幾乎讓他窒息。阿涼壓低聲音:“找死嗎!夜枭不留活口!”

他們倆蜷縮在窗後,看着夜枭的人把上城來的治安兵拖到街心。帶頭的女人梳着彩虹辮子,将電纜纏在俘虜脖子上,嚣張道:“給上城佬表演個節目!”

那個俘虜的臉變成不正常的紫紅。

鐵藍眼前一黑,是阿涼的機械手,帶着濃重的消毒液味道,蓋在他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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