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滿橋默認顧淼可以想點辦法從滿橋身上套取情報的意思。
作為NPC滿橋不能明目張膽地幫玩家通關,但是身為NPC被玩家問出消息可就太正常了。
顧淼:“孟老爺的葬禮已經不可能完成了。”
滿橋:“我可沒說過這話,你要非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顧淼:“孟良的葬禮也不大可能了。”
滿橋:“這誰說的準呢,明天是我丈夫死後第七日,如果還有什麼葬禮,也隻能是明天了。”
顧淼點頭,一束紫羅蘭從他手中出現,像變戲法一樣。
滿橋垂下眼睛,抱着自己的高大怪物沒有反應。
滿橋:“……唉。”
阿良不解,但察覺到自己的舉動應該是不對。
顧淼:“這是您丈夫送您的花。”
阿良:?
滿橋硬生生在黑漆漆的阿良身上看到了一種迷茫和無措。
果然。
阿良是偷溜進來當BOSS的。
滿橋不記得和阿良過去有什麼故事,但是阿良記得,阿良像一隻小狗一樣,聞着味就悄悄來了。
狗狗祟祟。
顧淼神色沉了下來,知道心中的猜測恐怕是真的。
“在老宅之中,要辦葬禮的是活人,幫辦葬禮的才是死人。”
滿橋玩弄手指的動作一停。
“你為什麼這麼想呢?”
顧淼:“孟家家大業大,絕不可能設計出老宅這樣不通風水、格局奇怪的建築,這樣的建築隻可能是虛假的。”
滿橋不說話。
這件事實際上已經非常明顯了。
如果死的不是諸位NPC,那北安和蘭花怎麼能一邊聊天一邊把自己的眼珠子扣下來玩。
如果不是活人和死人的差别太大,NPC們怎麼能迅速精确抓到玩家是哪些人,怎麼會有這麼強的排異心理要把玩家全部送進地獄。
顧淼:“躲釘儀式,大家都對孟老爺的死感到喜悅,是因為大家才是被孟老爺害死的人,隻是如今在這座鬼宅裡過家家,詛咒這位不得好死的老爺罷了。”
滿橋擡眼:“我也是被孟老爺害死的嗎?”
顧淼卡頓了一下,他的神情有一瞬間空白,似乎終于把什麼東西和自己的推演聯系起來。
“……第……”
“噓。”
滿橋束起食指,給了顧淼一個帶點警告的眼神。
顧淼咽下了自己嘴裡原本要說出的話。
“……所以新喪有很多解法,可以是諸位為孟老爺的新喪,可以是諸位為孟家長子辦的新喪,也可以是……諸位的新喪,對嗎?”
滿橋:“你很聰明。”
新喪是個低級副本,其實就算玩家們不發現這是個生死颠倒的世界,也是可以通關的。
就像顧淼說的,諸位為孟老爺和孟良辦的喪事,也可以是一種生死颠倒的新喪。
顧淼:“對于孟老爺的新喪,孟老爺想要這個家規規矩矩的。”
“所以如果我們能在到達老宅的三天内撥亂反正,把諸位故意破壞的所有規矩變成正常的規矩,即可達成孟老爺想要的葬禮。”
但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從第一天,孟老爺的喪事就混亂不堪。
顧淼繼續開口:“孟良,他的妻子死了,他還活着嗎?”
滿橋沒有直接回答:“……得成比目何辭死,不羨鴛鴦不羨仙。”
顧淼:“他殉情了,變成……”
阿良立刻挺直脊背,對于此刻自己是滿橋的丈夫似乎十分滿意。
顧淼笑了。
“他換人了。”
阿良:。
真的很明顯嗎。
真是讓怪惱火。
要不是現在滿橋不許,阿良肯定要沖上去扇顧淼好讓顧淼了解一下誰才是大小王的。
顧淼:“他換人了,他沒有想要的葬禮了。”
阿良不覺得自己死了。
所以阿良當然沒有想要的葬禮。
顧淼:“但我還有一個機會,滿橋——對嗎?”
滿橋笑起來。
“你和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一樣聰明。”
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還不這麼遊刃有餘。
僞裝NPC但不夠老道,第一個玩家死掉時你就差點暴露。
“那時您問我死了的人去哪了。”
顧淼歪頭。
“我說死了的人根本沒存在過。”
顧淼本來應該在第一次見滿橋的時候就被撕破僞裝的。
如果不是那時的滿橋幫顧淼找補:
“管家,你忙糊塗了吧。”
顧淼不是第一次和滿橋這雙金色的眼睛對視,但他每一次都會在和滿橋的對視中感到心悸。
這是一雙不太像人類的眼睛,太漂亮,和漩渦一樣吸引人,一直盯着這雙眼睛隻會被迷的暈頭轉向。
所以顧淼從來不敢多看。
可他真的沒有多看嗎?
這雙眼睛難道沒有住在他的心裡,随時注視。
随時審視顧淼拙劣的僞裝,讓他記起到底是誰隐秘地教會了他如何合格地扮演一個NPC?
“滿老師。”
顧淼再次提問:“那麼,您想要什麼呢?”
“您到底——為什麼給北安改名呢?”
——“不是我!”
尖利的聲音打斷了顧淼和滿橋的談話,屋檐下,玩家們的沖突似乎已經發展到白熱化階段。
滿橋賞賜般勾了勾手指,阿良不高興地别過頭,但還是默許了顧淼的靠近。
滿橋的嘴唇靠近顧淼的耳朵。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顧淼的耳朵逐漸升溫。
“去找她。”
滿橋重複:“我要看到她以我想要的模樣出現——想想辦法,顧先生。”
滿橋的笑聲打着轉鑽進顧淼的耳道,逼的顧淼側腰發癢。
“如果你做得好……”
滿橋的指尖掐住顧淼已經通紅的耳垂。
“滿老師會誇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