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是有着咒術師天賦的孩子,”夏油傑聲音輕飄飄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散在風裡,“可她們的母親卻把她們當成瘋子。”
他啪一聲合上日記本,千紗注意到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
“有什麼發現?”禅院梢走過來。
“基本可以确定,那兩個孩子是被母親遺棄緻死。”夏油傑眼底暈開暗色。
禅院梢聞言,伸手想從夏油傑手中抽走日記本,卻沒抽動。她疑惑擡頭。
“夏油君?”
夏油傑如夢初醒般猛地松手,語氣不穩:“抱歉。”
咚咚。
四人同時轉頭看向房門口。那兒正站着一位身材纖細的女性,她怯生生地探進身子,用手敲幾下側邊的門。
“那個……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在窗邊聞到好大一股臭味。”她聲音細如蚊咛。若不是幾人耳力不差,幾乎聽不見她說了什麼。
禅院梢正要合上日記去和女性溝通,被夏油傑伸手攔下。
“我們去吧。”他語氣略顯焦躁。
見夏油傑堅持,禅院梢便低頭接着看日記去了。
三人走到女性面前,夏油傑和五條悟像一堵人牆,擋住女性朝裡打探的視線。
“您是隔壁的住戶嗎?”夏油傑問。
女性表現得猶豫不決,擡眼和夏油傑對上視線。夏油傑露出一個和善笑容——這份溫和驅散了女性的不安。
“是的,我叫山澤璃香,住在302室。其實……”山澤璃香咬緊下唇,“我很擔心芽和花。啊,就是住在303室的兩個孩子,她們在家嗎?”
山澤璃香仍忍不住踮起腳,試圖看見房内的具體情形。她眼中的憂慮十分明顯,千紗心下一酸。
“山澤小姐,您和這戶人家很熟悉嗎?”夏油傑沒回答山澤璃香的問題,而是接着盤問起她。
“也算不上特别熟。我這個人就愛管閑事,尤其芽和花都還是很小的孩子,她們的母親又總不在家。我偶爾會來幫忙照顧一下她們。”
“您上次見到她們是什麼時候?”
“上周六吧。”
“您很确定?”
“不會錯的,那天我下班路過面包店,看見有折扣活動買了不少,給她們也送來一些。”山澤璃香語氣笃定。
“之後就再也沒見過?”
聽夏油傑這麼問,山澤璃香皺眉,臉上浮現困惑:
“周一早上,我多做了兩份早餐,想給她們送去。但是無論我怎麼敲門都沒人來開,芽和花是很乖的孩子,幾乎不睡懶覺。”
“當時您為什麼不報警?”夏油傑語氣直轉急下,充滿冷冽。
千紗拉拉夏油傑衣角,沖他小幅度搖頭,然而夏油傑不為所動。
“山澤小姐,别緊張,這家夥隻是太在意她們的死。”
五條悟沖着山澤璃香笑笑,語氣難得溫柔。山澤璃香看着這位眼睛戴着圓框墨鏡的白發男性,眨眨眼,似乎在努力消化他說的内容。
“您是說……芽和花死了?”她聲音顫抖。
五條悟随意點頭,在對上夏油傑不滿的視線後聳聳肩:“反正遲早會知道的,警察也快到了不是嗎?”
山澤璃香縮縮脖子,這才意識到剛才逼問自己的丸子頭男性在懷疑她。
“一般來說,也不會輕易就報警吧……”她小聲反駁,但還是老實解釋,“因為我看見門上貼的便條了。位置貼的有些矮,我一開始沒看見。”
夏油傑請求山澤璃香回家找到便條,女性踩着急匆匆的腳步就回到自己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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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輕松點。”五條悟拍一下夏油傑的肩膀。
夏油傑抿唇不語,隻是低頭看着掌心流動的咒力。片刻,他才緩緩開口:
“術師保護非術師……”他低語着,“在非術師眼裡,術師算什麼呢。”
千紗嗅出一點不對勁來,回想起那天和夏油傑在家中的對話。那段因五條悟突然來訪而無疾而終的對話,她到最後也沒明白夏油傑堅持正論的理由。
五條悟滿不在乎:“人類大多排外。大家都看不見咒靈,而有人能看見的時候,擁有這份能力的人自然會被當作異類。”
夏油傑捂住額頭,表情痛苦:“異類……保護這樣的人有什麼意義?”
“哈?意義有那麼重要嗎?”
“對咒術師來說,當然很重要。”
千紗聽不下去了,她一把拽住夏油傑衣領,迫使他彎下上半身和她保持平視。
“夏油,我知道在你和五條眼裡,普通人都是弱者,甚至于我也是弱者。”千紗深吸一口氣,語氣冷靜,“身為咒術師的強者保護身為普通人的弱者,這是你的主張。”
“現在的情況是,身為咒術師的那兩個孩子反而是更需要保護的一方。你對強弱的判斷太單一了。”
夏油傑定定看着千紗的眼睛——他在裡面看見自己的表情,迷茫而無助。
“……這個世界的強弱并非由是否身懷咒力為判斷基準。你和五條很強,但高層提出無理要求時你們能反抗嗎?”
五條悟快速反駁:“能哦~殺了他們也沒什麼啦。”
千紗狠狠瞪了五條悟一眼,示意他别打岔。
“沒錯,殺了他們對你們來說很簡單。可之後呢?被标記成詛咒師,在社會上像老鼠一樣流竄?我想表達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