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斯廷坐回自己位子,拿過他的文件夾,兩頁紙裡隻有嫌犯最後出酒店的監控截圖,以及零星的幾個朋友圈截圖,時間還是節目開播前。
也就是說,三天以來,緝查組完全不知道該嫌犯的任何行蹤。
如果說蕭焚是罪犯組最高調的嫌犯,此人是組裡最神秘的人物。
“你有什麼想法?”
“他極有可能躲在家裡。”
這個想法挺大膽。
“根據熱身活動來看,當時他選擇的犯罪方式是盜竊,且行竊後表情緊張,被彭教授一眼看穿,說明此人心理素質不行,極不擅長僞裝,如果他要逃,在全員懸賞的高壓下,他肯定是選擇在一個他認為安全的地方躲起來。”許諾拿過他手裡的文件,繼續道,“許專家破解了他不可見和删掉的朋友圈,隻得到這幾條信息。”
今年3月22日,嫌犯說自己在A市租了套房子,在這個大城市站穩腳跟,并附上一張租房照片。
4月17日,嫌犯發朋友圈,抱怨自己的上司,附上深夜星空下路燈與行道樹的照片。
沒過兩天,他說自己辭職。
6月23日,找到了房産中介的新工作,附上一張食堂飯菜的照片,餐盤裡擺着青菜,土豆絲,饅頭,豬肉炖粉條。
7月7日,吃頓美味大餐。
7月18日,分享布置出租房的裝扮照片。
8月17日,說自己要參加節目,抱怨老闆不給請假,于是再次辭職。
8月29日,把租房的插座弄燒了。
9月5日,也就是即将參加節目前夕,他發了條動态,附上自己坐在車上照片。
此後,他就沒再發朋友圈了。
“我查驗過他的報名信息,上面的地址是他上一個租房的位置,并不是他現在住的地方,也就是說,他在報名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等節目開播後,他就躲在現在的租房裡。”
“之前入職的公司?那邊也會填員工信息。”
“都是假的。”許諾道,“如果讓許專家動用一些技術手段,多花點時間應該能搜到。”
但目前許安被兩件命案絆住,其他兩個網絡技術專家沒他那麼厲害,隻能查到現有這些信息。
方斯廷将3月那條朋友圈打印紙單獨拿出來,仔細端詳一分鐘後,突然起身去大廳,打開燈,調出大屏幕上的電子地圖。
“朋友圈那張照片是實時拍攝,發布時間是下午2點36分,太陽落在陽台上,窗戶高約1米2,陰影被拉長到1米45,傾斜角為65°,可以确定該房間在東南角。”
“根據窗外的一角場景,住宅是00年前後的裝修風格,标準層高2.8米……”
方斯廷嘴裡解釋,手指噼裡啪啦在鍵盤上敲打了一陣,地圖從A市全景到市東部精确的經緯度,再從為數衆多的小區中篩掉不符合修建的年份,最後從不多的小區中精準匹配樓棟外觀。
很快,一座小區出現在屏幕裡。
“對面是6号樓,”方斯廷放大照片中窗外的場景,模糊中能看出“6”的側面,“從這個角度看,應當是8号樓,9層,905。”
直播間裡一片目瞪口呆。
【就憑一張照片,直接把人住址給搜出來了?!這和全/裸站在他面前有什麼區别。】
【還是有的,他查線索至少要看你,你全/裸,他看都不看你。】
【這是人幹事?許安号稱網絡天才,就算黑進數據庫裡搜人,最快也要十五分鐘吧。方閻王這才多久,五分鐘不到?】
許諾已經在一旁興奮地打電話,“對,8号樓,905,沒錯,可以逮捕歸案了。”
此時是淩晨1點27分,正是一個人在酣睡的時候,毫無防備。
“你們已經找到住所了。”
“嗯,隻是大概範圍,沒有方督察這麼厲害。”許諾不好意思道,“剛才就想說,看你在思考,不敢打擾。”
“怎麼看出來的?”方斯廷眼裡浮現出點點欣賞。
許諾拿過朋友圈打印紙,指着另一張照片,笑得狡黠,“這張照片角落裡的垃圾桶有個快遞袋子。”
方斯廷仔細一看,在茶幾的背後,黑色的快遞袋子從垃圾桶上露出一小截,頓時恍然,不由搖頭。
“沒有方督察的神機妙算,但是我有一雙火眼金睛,走的捷徑。”許諾傲嬌的眼裡帶着小得意。
“很厲害。”方斯廷由衷道,這麼細節的線索都能找到。
正說着,許諾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半分鐘後,他挂掉了電話。
“沒人,明顯好幾天沒有人生活的痕迹。”他疑惑而失落道,“不可能,我怎麼會弄錯。”
說着,他再次拿過那些打印好的朋友圈圖片,一張一張地看。
方斯廷也有些不解。
兩人商讨了幾分鐘,各自提出幾條假設,一一被對方否決。
突然,許諾眼前一亮,“他有對象!”
“怎麼說?”
許諾沒回答,而是讓行動組的同事拍下嫌犯家的陳設。
很快照片傳來,許諾說了一聲“果然如此”,爾後将照片分别擺在方斯廷眼前。
“嫌犯不久前的朋友圈剛說要裝扮房子,但他的房子看起來和新租的那會兒一樣,毫無變化,那麼,他裝扮的不是自己的房子,而是其他人的。窗框都一樣,很可能是同小區同戶型。”
“怎麼判斷是對象家裡?”方斯廷問,他完全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