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揶揄道:“談個對象,方督察不就知道了。”
方斯廷:“……”
許諾還是解釋道:“從他的生活照來看,嫌犯對吃的不上心,且一些照片的背景裡成堆的泡面和吃完疊在一起的泡面盒子,還會把廚房的插座燒了,明顯不經常下廚,所以7月7日在家吃的大餐就是另外一個人做的。不是飯館裡常見的用料,有的地方還有點焦糊,肯為一個男人花這些心思,隻有他的對象了。
“這間租房的裝扮雖然風格不偏向女生,但一般男生不會多此一舉去将租房重新裝飾,所以判定是女生,或者說,是同性戀人,心思比較細膩、注重生活的一方,我更偏向于後者。”
【人類進化的時候沒帶上我嗎,我截圖反反複複看了那朋友圈照片不下十遍,什麼都沒發現。】
【别說了,他們這些高精力人群,淩晨一兩點還能保持這麼敏銳的思維邏輯在思考,而我現在隻想吃燒烤。】
【你怎麼知道我在邊吃邊看,嘿嘿嘿。】
【他們已經知道嫌犯躲在哪裡了,而我還在阿巴阿巴。】
【兄弟,我也一樣,沒聽懂啊,二位能不能再講一遍。】
方斯廷體内的血液也同樣沸騰起來,一股難言的激動充斥在神經末梢,遊走于身體各處,不斷地在叫嚣。
很少有人能思維敏捷地跟上他的思考節奏,更别說還有人更勝他一籌,找出他沒看出的細節弱點。
那是一種棋逢對手、遇到知己的感覺。
從頭到腳,每個細胞都酣暢淋漓。
“地點換了,繼續蹲守。”那頭,許諾已經平靜地通知完行動小組,挂斷電話,把資料收集好,感激笑道,“今晚謝謝方督察的幫忙,不然可能就要出大纰漏了。”
“我的幫忙還沒開始,你确定不需要了?”
許諾停下了腳步。
“節目8月才開始海選,嫌犯的戀人7月搬新家做裝扮,卻不和嫌犯一起住,而是選擇在同一小區另租一套房,如果是為這檔綜藝節目,完全說不通。而且從他吃食和居住環境看,兩人的經濟狀況也一般,租兩間沒必要。結合他經常換工作,填錯誤的地址等信息,說明這人反偵察意識很強。”
許諾心中一跳,“你是說……”
“他是真的在逃犯人。”
【等等,什麼情況?】
【我腦子又跟不上了?方閻王的意思是說,他們節目組海選素人嘉賓,最後選出了一個現實中真正在逃的嫌犯?】
【這麼離譜的嗎?!】
【之前就聽說罪犯逃亡多年,還敢上節目當演員演戲,好家夥,這回碰上個嫌犯本色出演綜藝節目了!】
【看個節目,讓自己确診為傻子,僅憑隻住同一小區這一點方閻王就給推斷出來了真實身份,我隻會一個勁地叫我艹。】
方斯廷拿起7月18号的朋友圈照片,“如果說戀人家是他的隐藏窩點,剛才行動組沖進他家,很有可能已經打草驚蛇,常規的辦法逮捕肯定行不通,如果這次逃走了,線索必斷。”
“那我要怎麼做?”
方斯廷打開電腦衛星地圖,放大,手指點着各個路口,講解逮捕計劃,時不時擡眸,看他認真聽着,一本正經地做筆記,弄括的眉宇漸漸舒展。
他最在行的,是追捕兇手。
“我知道啦,明天我就跟白隊說。”許諾一臉志在必得地合上筆記本,看他低頭喝咖啡,鋒利俊朗的五官大部分斂藏在咖啡杯之後,又甜甜地笑了。
有那麼一瞬間,透過冷透的咖啡香,刻冷的目光看着那眉眼,似乎像另一個人。
下午,李存後的事情,他也開口了。
“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都不知道怎麼報答你。”許諾目光一轉,“我們這深更半夜的待在一起,會不會讓人誤會?”
“噗——”
方斯廷一口咖啡噴在他的臉上。
“抱歉。”他低咳幾聲,面無表情地抽了幾張紙遞給他。
許諾擦了擦臉,無所謂地笑道:“沒事,都習慣了。”
方斯廷看着他,“我們之間,隻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對吧?”
“我知道。”許諾聲音顫抖,笑容勉強,“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拿正常眼光看待我。”
方斯廷沒說話。
“我、我去洗個臉。”許諾落荒而逃,跑進洗手間,将水潑到臉上。
再擡頭,方斯廷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衛生間門口,将餐巾紙遞給他。
水滴順着他的臉滑到下巴,一滴滴落下。
沒了妝粉掩蓋,他的臉隻能算得上清秀,小麥色皮膚上還有兩顆痘印,但看着比剛才舒服多了。
也可憐。
臉上,唇上,連通紅的眼裡都帶着盈盈的水光,凄凄楚楚地看着他。
方斯廷眼神看着許諾,似乎又在透過他,看着另外一個人。
審視,探究,懷疑,失望。
不斷地徘徊,停留。
最終,歸為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