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星河:「。」
祁相晚退出聊天窗口,擡頭便看到剛剛還宛如醉漢的機甲H站直了身姿,“刷”一聲召出左手大劍,兩把光劍取代了機甲手掌的位置。
“完了,真蓄上炮了。”
沈柏川看到代号影騰空飛起來就感到不妙,動态瞄準死死鎖定H,機甲背後的巨炮亮起紅光。
“它怎麼不躲炮,還沖上去……?”
沈柏川話還沒說完,機甲就在炮聲中爆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爆開的并不是被瞄準的H,而是懸浮于空中,衆人所看好的,此時正在向下跌落的代号影。
它的胸腔,駕駛室位置,一道駭人的“X”形劍痕劈開表層防護金屬,直接把這架機甲操作艙劈廢,裡面的機師倉皇跌出機甲。
整個競技場嘩然一片,沈柏川直愣愣地放下酒杯,就連謝沉歆也訝異地挑了挑眉,随即就彎唇笑了,幾不可聞地低語。
“原來是他。”
連續十年在機甲師排行榜上位列第一,号稱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機師,當年就是憑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機甲劍術出名,熱衷于劈機師駕駛位那種。
祁相晚的腕帶終端震動,彈出消息。
滿目星河:「搞定」
謝沉歆探究的目光還停留在自己身上,祁相晚沒有立即給蕭星河回消息,憑他倆多年的交情,不用看祁相晚也能猜出對方會回複什麼樣的内容。
接下來場上的H如同開了挂,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淘汰了一個又不個看似不能戰勝的對手。
沈柏川起初還盼着有人能挫挫它的銳氣,最後看得人麻了,打不過就加入,化身為H忠實的富豪粉絲。
直到最後,祁相晚都不知道自己押出去的籌碼翻了幾番,反正結局是賺得盆滿缽滿。
他就知道蕭星河認真起來能在機甲戰場上戰無不勝,所向披靡,可惜自己這時候不能上場,隻能看着過過瘾。
祁相晚正要關閉聊天窗口,忽然發現有人給自己轉賬,來自一個剛加不久,沒有一句聊天内容,頭像漆黑一片的賬号,數額高達八位。
他愣了愣,緩慢看向謝沉歆。
謝沉歆神色自若:“你的功勞,賞金歸你。”
祁相晚疑惑:“你又抽的哪門子風。”
他不想收,然而該死的特權賬号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權利,長按選擇直接導緻貨币彙進他的存款裡,祁相晚确認了好幾遍才敢相信自己沒有操作失誤。
他當即就要轉回去,被謝沉歆伸過來的手按住,Alpha低沉的聲線頗有幾分不滿的意味。
“我今晚高興,賞你的。”
祁相晚脫口而出:“不要,我還沒窮到需要你施舍……”
謝沉歆打斷他:“非要說得這麼難聽?”
祁相晚輕歎一聲,還想說什麼,謝沉歆再次開口,這回是命令的語氣:“收了就收了,哪那麼多廢話,送出去的東西,我不會再收回來。”
祁相晚欲言又止,撇過臉,低聲道:“那算了,就當是精神損失費。”
謝沉歆問:“什麼精神損失費?”
祁相晚直白道:“跟你聯姻造成的精神損失。”
謝沉歆沉默,謝沉歆牙癢癢,謝沉歆又想給膽大包天的Beta一點顔色瞧瞧了。
下回他有心彌補就得事先把祁相晚的嘴堵上,免得他嘴皮子一碰,淨說些自己不愛聽的話。
祁相晚是真受到了嚴重的精神創傷,但這不代表他能心安理得接受謝沉歆這筆錢,他向來不喜歡虧欠别人。
“沈柏川!!”
就在這時,競技場門口沖進來一批人,為首的人正是怒不可遏的米歇爾傑德,他臉上還挂着淤青,一張娃娃臉陰沉得吓人。
看樣子是秋後算賬來了。
沈柏川酒勁上頭,壓根不帶慫的,冷笑一聲就站了起來。
米歇爾傑德想找事,他奉陪到底,最好鬧得人盡皆知,把他們家族作弊的醜聞抖出去。
他身邊的卓然木着臉,扯了一下沈柏川的袖子,生怕上司就這麼頂着酒意沖過去跟人打起來,對方顯然來者不善。
“鳴霄,走,我們也過去看看。”謝沉歆施然起身,臨走前想起什麼,垂眸瞥了祁相晚一眼,“你呆在這裡,别亂跑。”
不用他提醒,祁相晚也不想過去蹚渾水,他此時正頭疼怎麼把謝沉歆的錢退回去,靠着座椅悶頭喝啤酒,聽到他的話沒吱聲。
沒過多久,祁相晚就聽到了另一道聲音,來自競技場高層的辦公室,氣勢洶洶沖下來的中年Alpha。
“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敢來費迪集團的地盤砸場子?”
話中熟悉的名号,令祁相晚下意識看過去。
費迪集團,梅璐耶三大家族之首。
與宗氏和米歇爾家族而不同,費迪集團擁有強大的私人艦隊和開發隊伍,占據梅璐耶星域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星球資源,就連那片區域的太空城市建設都是由費迪集團承包,梅璐耶真正的老大。
祁相晚的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Alpha身上,謝沉歆在人群中自成一派,處在混亂中依然遊刃有餘,一副看好戲的姿态。
沒人敢上前冒犯他。
短短幾天時間,同時招惹了三大家族的人,把本就混亂的局勢攪得更加不可收拾,是巧合,還是……
兩天後,赫爾斯星。
他們一行人終于抵達此次出門真正的目的地,一顆景觀獨特、正在開發建造的偏遠星球,是沈家對外拓展的四大星球之一。
也隻有沈柏川這樣的身份,才可以在自家重點項目星區暢通無阻,帶着圈内朋友提前過來觀賞遊玩也無所謂。
從星艦往下看,有直入雲霄的參天大樹,光滑潔白的樹幹,雲層一樣的枝葉團,圓形的枝幹盡頭像是一座座空中島嶼,綠植銜接了地面與天空的間隙。
是首都星不常見的原始生态。
星艦落在沈家建造出來的停放點,位于一處幹涸的湖泊中央,地面土壤是罕見的白色,點綴着翠綠的野草和四處可見的小白花,芬芳的氣息撲面而來。
祁相晚看到了前方廣闊無垠的土地,大片的雪色與星星點點的生綠交彙着,喚醒他記憶深處潛藏的版圖。
過于刺目的畫面,令他瞬間面白如紙,頭暈目眩,祁相晚腦袋微垂,将視線定格在三步以内,逼自己從無盡的雪色中抽離。
他亦步亦趨跟在謝沉歆身後,一路眼神發直,緘默不語,進了臨時休息的地方,溫熱的奶咖也喚不回一絲神氣。
謝沉歆問他:“不喜歡這裡?”
祁相晚捧着杯子一飲而盡,靠着沙發閉目休息,頭一回将拒絕交談的态度擺得這麼明顯。
莫名的,謝沉歆從他身上看出了幾分他小時候的影子,孤僻自閉,陰冷怪異,像是給自己豎起一道無形的高牆,誰都無法走入其中。
他們在湖泊附近的駐紮地住了一晚,房屋構造是那些巨型大樹,簡而言之——樹屋。
雖然是在樹内鑿出來的住所,但由于大樹主幹粗得驚人,内部面積和酒店也沒多少區别,更别提裡面生活用品樣樣齊全。
用的水是樹上引流的露泉,吃的水果是樹上結的雲霄果,陽台是枝幹樹葉形成的空中島嶼,香水是原木奇異的清香。
與周圍生機勃勃環境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整個人焉焉的祁相晚,他像是水土不服,自打在這顆星球着陸,就陷入無精打采的狀态裡。
第二天他們打算去野炊。
謝沉歆見祁相晚興緻不高,本想讓他留下來休息,可祁相晚也沒顯露出多少抗拒出門的意思,最後還是跟着他們一塊去了。
選好的地址是一處丘陵原野,依山傍水,附近有經探索實驗驗證可食用的生物,未被科技污染過的環境格外優美宜人。
無處不在的雪地青草,讓祁相晚又開始覺得頭疼,他沒跟沈柏川他們去附近打獵,坐在帳篷附近的火堆旁擺弄終端。
沈家早在這顆星球搭建好環球網絡,即便這裡離他們的駐地十分遙遠,依然可以聯網暢玩終端,不受地域影響。
話是這麼說,但實踐起來似乎有失偏頗。
祁相晚一開始還能順暢地登錄網頁,慢慢地,網絡就開始時不時打轉,一會流暢,一會卡頓,直至徹底失去信号。
信号受幹擾的彈窗也冒了出來。
祁相晚先是郁悶,随後瞥見标紅的警告,猛地睜大雙眼,這會兒他人也不恹了,立刻将終端改成偵查模式,跑出去尋找謝沉歆他們的身影。
他一邊留神剛才即将失去信号時截攔到的詭異頻率,一邊撒腿往外跑,低着頭沒注意看路,差點迎面撞上折回來的謝沉歆。
謝沉歆說:“出什麼事了?這麼着急。”
祁相晚站定身體,驚疑不定:“信号受到惡意幹擾,我們附近存在某種未知勢力,它們很有可能盯上我們了。”
謝沉歆面色微變,他之所以返回就是因為發現信号不穩定,現在确認是外界幹擾因素,想也不想就啟用終端緊急通知。
“我讓他們立刻回來,這裡不安全。”
祁相晚見他反應迅速,悄然松了口氣,他就怕謝沉歆在這時候犯渾跟他作對,無視周邊的危險,繼續貫徹他們追求刺激的想法。
私人恩怨被他短暫抛到腦後,祁相晚将終端上保存的信号頻率以投影的方式分享給謝沉歆。
“不是赫爾斯星本土生物,我的終端系統認識這段特殊的頻率,判定為一級惡意幹擾入侵。一級以上,要麼是高危太空生物信号,要麼是大型星盜匪徒伏擊預警。”
“我找找源文件在哪,看看能不能以此判定目标。”
謝沉歆隻瞥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陰寒,他大力扣住祁相晚的手腕,按捺住他的動作,同時飛快拽着他離開。
“不用浪費時間,這裡不能留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