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謝沉歆皺眉道，“婚都結了，了解伴侶的基本情況不是應該的嗎？”

“我打聽這個做什麼。”祁相晚無奈解釋了一句，“我沒有腺體，不受信息素影響，問了跟沒問有區别嗎？”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嚴肅地看向謝沉歆。

“我也沒辦法安撫Alpha，你要是情況不對，趁早去看醫生，打抑制劑，别在我這裡幹耗着。”

謝沉歆“啧”了一聲，總覺得他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嫌棄自己：“我還沒到易感期，今天是意外，沒提前做好準備，受到了一點影響而已。”

祁相晚上下打量他幾眼，确認他理智尚存，沒處在危險的暴動邊緣，這才放下心來，輸入密鑰開鎖。

他不是嫌棄謝沉歆，他隻是擔心受到Alpha易感期的波及，頂級Alpha要是陷入暴動，他既沒有信息素來安撫，也沒有足夠的武力應對。

祁相晚打開房門，進入時遲疑了一下：“蘇澄……你是怎麼處理的？”

謝沉歆沒好氣道：“找人帶走了，從哪來的，滾回哪裡去。”

祁相晚松了口氣，他就怕謝沉歆一時殺心大起，像當初解決星盜那樣，把蘇澄也給“處理”幹淨了。

Omega稀少珍貴，真這麼做後果會很麻煩。

祁相晚走進屋裡，剛要反手關門，結果轉頭就見某個Alpha快步鑽了進來，并且毫不客氣地占據了他的沙發。

“你還不走。”

祁相晚僵在門邊，跟他大眼瞪小眼。

謝沉歆沒用動彈，甚至反客為主，先手控訴：“我在門口站了那麼久，你都不知道請我進來坐坐嗎？”

祁相晚無言以對：“你之前不是不喜歡來這邊，怎麼突然轉性了。”

謝沉歆見他一臉不歡迎，為自己找了合理的借口：“外邊味道太大，我來你這裡呆一會兒。”

他惦記的，其實是昨晚聞到的那一抹沁鼻氣息。

Omega鋪天蓋地的信息素膩在他身上，激起本能的生理吸引和嚴重的心理排斥，把謝沉歆刺激得難受至極。

他這會兒隻想把腦袋埋進祁相晚脖頸裡，吸一口自己想聞的味道，驅散令他反感的存在。

但以他們如今的關系，他開不了口，祁相晚恐怕也不會答應。

謝沉歆無奈撐着額頭，覺得自己現在可能真的需要來一管抑制劑，讓自己的腦袋和身體冷靜下來。

自從回到家，他好久沒用這玩意了，算一算時間，好像他的易感期也沒多久了。

“行吧，你自己呆着。”

這裡是謝沉歆家，祁相晚找不出趕人理由，索性把他當成空氣。

他脫下外套挂在玄關處，走到冰箱前，看着剩餘的食材，思考今晚做點什麼當晚餐。

今天中午他原本是想在家裡随便應付一頓，可惜之前儲備的營養劑和營養膏臨近過期，沒法再食用，他空腹餓到現在。

祁相晚挑了一盒牛肉和雞蛋，打算拿來半烤半燴，赫爾斯星的野炊之旅讓他對燒烤意猶未盡。

他盡可能忽視身後如芒在背的視線，轉身尋找屋裡的家居萬能小幫手，想讓它幫忙搜索一下合适的調料配方。

這一轉頭就發現謝沉歆幽幽地盯着他的脖子，目光始終随着他移動的方向偏移，還順走了他桌上的小熊餅幹，也不吃，用犬齒叼着來回磨牙。

火候太過的硬餅幹正好成了他的消遣。

祁相晚看到他把小熊的脖子磨得稀碎，身首分離，後頸莫名感到涼嗖嗖的。

他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不然肯定驚訝于屋内無處不在的龍舌蘭酒味，但他對Alpha信息素的反感，很快讓他察覺到了不适。

異樣的沉悶和窒息感在客廳裡飄散，不流通的空氣，讓這股信息素的存在感不斷放大，而且隐隐有往自己身上聚攏的趨勢。

祁相晚眉頭微皺，走到窗邊，想打開窗戶透透氣，手剛搭上窗檐，就被突然靠過來的謝沉歆按住。

Alpha将他籠罩在窗台的方寸之地内，克制地沒有觸碰到他，但那虛掩的姿勢，從遠處看過去，也跟抱着他沒什麼區别了。

“别開，外邊有信息素的味道。”

他的聲音聽上去又低又啞，含混不清的，有一股懇請的意味，灼熱的氣息拂過祁相晚耳側，給他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但因為身後的人沒有觸碰到自己，祁相晚沒回頭，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們此時的距離有多麼親近。

謝沉歆趁機低頭吸了幾口，淡淡的味道令他無法滿足，還想貼上祁相晚的後頸，渴求更多屬于他的味道。

但他忍着沒有輕舉妄動。

祁相晚先是歎了口氣，而後反駁他。

“裡面的信息素更多。”

謝沉歆僵持了一瞬，有種仗着别人聞不到信息素，肆意散發自己的氣息弄了對方一身，結果突然被抓包的尴尬。

“你……聞得到？”

祁相晚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

他并不想讓别人發現自己患有厭A症的事實，奇特的病症雖然有時候比較麻煩，但大部分時間都能幫助他在和Alpha們對峙時占據上風。

“不能。”祁相晚說，“但是很讨厭這種感覺，你不知道你的信息素除了能誘導和安撫Omega，還能對别人産生威脅嗎？”

祁相晚相信他肯定知道，當初謝沉歆就沒少拿他的信息素折磨自己。

“我……”

沒有敵意。

謝沉歆郁悶苦澀，想跟他解釋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操控信息素的手段有很多種，每一種細微變化表達的涵義都不一樣，威脅、敵意、暗示、引誘、安撫……

真解釋起來，能叙述成論文數十篇。

這些都是Alpha和Omega天生就能領會的東西，就像生物吃飯喝水睡覺的本能一樣，無需學習和教養，他們甚至可以依靠信息素進行簡單的溝通。

可這些僅限于Alpha和Omega，Beta是無法接收到的。

他的示好，在祁相晚看來是威脅，是令他厭惡反感的存在。

謝沉歆從來沒有這麼無力過。

“你收一收信息素，阻隔貼沒有用上嗎？”壓抑的氛圍讓祁相晚眉心隐隐作痛，他很快意識到他們的距離不正常，轉身推開了謝沉歆。

“用了。”

謝沉歆悶悶地說。

祁相晚将信将疑，他想起之前不知道從哪裡看到的研究理論。

據說S級以上的Alpha就是行走的人型信息素發散機，他們的腺體隻能算是信息素占比較為濃郁的器官之一，細分下來，皮膚毛孔甚至體.液都含有信息素因子。

因而到了易感期，對付其它Alpha那種隻控制後頸腺體的方式，根本阻擋不了頂A信息素的釋放。

謝沉歆難道也是類似的情況？

祁相晚的表情愈發一言難盡，看得謝沉歆心髒一陣揪疼，酸澀的情緒來得比受到Omega信息素沖擊時還要猛烈。

他按捺住自己渴求對方氣息的欲望，強壓下不斷撲向祁相晚的信息素，一點點收斂，頗為眷戀地抽離。

空氣中龍舌蘭酒的味道濃度驟降，他明顯能感覺到祁相晚的呼吸變得順暢不少，看他的表情也沒那麼忌憚了。

祁相晚意識到自己犯了嚴重的錯誤。

他不該讓一個受了Omega信息素影響的Alpha進門的，看謝沉歆的反應，顯然不止是受到一點影響這麼簡單。

他低估了Alpha和Omega之間天然的吸引力。

當然，他也低估了謝沉歆對自身信息素的把控力和忍耐極限，不然他此時碰到的就是一個失去控制的Alpha了。

發熱期Omega的信息素對他們來說跟烈性春.藥也沒什麼區别，謝沉歆能從頭到尾保持理智，已經算是極為難得。

“用了還能洩露這麼多，你身上的信息素含量還真是超标。”

祁相晚搖了搖頭，這會兒倒是有點好奇謝沉歆究竟是什麼味了，要是他聞得到，估計能被屋内的信息素熏暈過去。

算了，還是别問了，省得腦補出來讓自己更難受。

謝沉歆别過頭，摁了摁眉心：“收回去了。”

不用他說，祁相晚也能感覺得到，他放棄了開窗的打算，猶豫道：“你要不要進去洗洗，我浴室裡有信息素除味清潔劑。”

考慮到謝沉歆身上殘餘的Omega信息素，可能會對他造成持續影響，祁相晚提了一嘴。

但他完全沒意料到，自己才是誘發謝沉歆釋放信息素的真正原因。

謝沉歆來之前就洗過幾次了，他顯然誤會了祁相晚的意思，還以為他嫌自己的信息素懾人。

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乖乖轉身進了浴室。

祁相晚看着緊閉的浴室門，悄然松了口氣，做飯的事延後，他認命地從房間裡翻出信息素除味劑，在屋裡四處噴散，陽台和窗外也沒放過。

浴室裡。

謝沉歆開了冷水，借着涼意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除味劑沖散了所有龍舌蘭酒味試圖求偶的訊息，隻留下冷冰冰的空氣。

身體涼，心裡也空蕩蕩。

謝沉歆逼自己摒棄所有頭腦發熱的想法，把Beta的身影和那抹抓心撓肝的氣息甩出腦海。

好不容易讓自己恢複正常，他擦幹身體，穿上衣服，擡眸瞥見祁相晚扔在挂燙機上的衣服。

白襯衫褶皺尚存，衣形綿軟，顯然還沒有經曆熨燙，可能都還沒來得及洗。

他沒忍住，伸出顫抖的手，抓來深深嗅了一口，淡淡的味道，是Beta身上獨有的氣息。

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