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腦子有些亂,若是出去喊人求救,隻怕不定會被傳成什麼樣子。
但隻要這扇門關上,自己的名聲也就完了。
早先陸珏就對她糾纏不休,但也隻是當着衆多人的面多說了幾句話而已。即便如此,自己也還被人诟病。
如今陸珏這般作為,根本就是想緻自己于死地!
兩條路,要麼被他納進門,要麼尋根白绫去死。
林稚垂眸看着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隔着一層衣料反握回去。
陸珏挑眉有些意外,才想開口卻見林稚拉着他走向了一旁的香坊掌櫃。
兩個丫頭早就把掌櫃攔住,大門隻才動了動。
那掌櫃并非不經事的少年人,卻還是被林稚美眸中的森冷吓住了,一個少女怎會有如此眼神?
林稚忍着惡心扯着陸珏,伸手舉起了一隻燭台,在陸珏不解的眼神中笑了起來。
美人清冷,驟然這一笑如同春花秋月,看得陸珏有些怔愣。
“既然小侯爺喜香,那怎能拂了您的興緻?”
盯着陸珏有些癡迷的眼神,林稚毫不猶豫地将手中的燭台扔向存放熏香的角落裡。
香料易燃,今日才進了新貨廢棄不要的香料堆放在一處還沒等拿出去,眨眼間便溢出濃煙。
春桃機靈,眼珠一轉就明白了自家小姐何意。
“走水了!走水了!”
陸珏這才反應過來她方才的馴順,俊臉上的表情陰沉起來,連林稚掙脫了他的桎梏都沒顧上。
這條長街上的鋪子專供貴人世家,每間都是全家的家當,聽見了走水自然都跑過來看,生怕殃及自身。
掌櫃的眼瞧着門口都是圍來湊熱鬧的人,身邊的小侯爺也跟一座煞神一般,額角的冷汗越擦越多。
他這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誰說這裴家表小姐溫婉端莊的?簡直就是個瘋婦!
“無礙無礙!諸位不必擔憂,隻是廢棄的香料不小心被燃着了!”
“諸位請回吧!”
雖然燭火被及時撲滅,可香坊之中還是濃煙嗆人,遠遠看去如同起火了一般。
裴明禮原本還騎馬慢悠悠地跟在大哥身邊,一擡眼卻看見了濃煙之地,有些好奇:“大哥你瞧,不知是什麼商戶走水了。”
裴琅端坐于馬上,頗不在意地瞥了一眼:“隻是一家香坊。”
裴明禮卻一拍大腿:“阿稚前些日子還說想要檀香,今兒天色不好,她身子弱隻怕不便出來。”
“大哥你先回府吧,我去去就回!”
裴明禮雙腿一夾馬腹,便朝着香坊而去。
裴琅落在後面盯着他為了林稚又是一副上心模樣,眉間微不可見地皺了皺。
林稚趁着混亂想要上馬車離開,卻冷不防被人扯住了衣袖。
她驚恐回頭,卻看見陸珏的臉色已經徹底陰沉下來。
“這整個京城,沒人敢對我陸珏耍手段。”
“林稚,你是頭一個。”
林稚的眼神有些發飄,心中不安。
兩個丫頭雖然忠心,卻也不敢上去拉扯貴人,更何況是都狠戾無常的陸家世子。
周圍的人已被驅散不少,林稚穩了穩心神:“陸小侯爺,小女的确沒有什麼高貴身份,但終歸是裴家的客人。”
“哪怕是您瞧不起我,也不能瞧不起裴家,更何況陸家還對小女表哥有所求。”
“陸侯爺派人給裴家表哥送去的請帖還在,想必世子也不願兩家交惡吧?”
陸珏的眼神訝異片刻,随即眸色深沉怒極反笑。
“你敢威脅本世子?”
“且不說他裴琅算是什麼東西,你一個孤女表親,還在這狐假虎威上了!”
陸珏手上用力,硬生生地将已經上了馬車的林稚拖了下來。
她身上的藕荷色長裙都踩在地上,沾染了些許的泥塵。
“陸珏!你放肆!”
聽見了怒喝一聲,林稚的眼神中這才重現出光彩。
眼看着翻身下馬快步而來的裴明禮,陸珏面色未變,隻是危險地眯了眯眸子。
“放開我表妹!”
裴明禮身形健碩,即便是未着甲胄也依然英武不凡。
拽起陸珏的衣襟,兩人撞在一起勢均力敵。
陸珏的眸中滿是不屑,挑眉譏諷:“裴明禮,你區區一個庶子武夫,也敢在本世子面前造次?”
“你母親是靠什麼坐上正室之位的,誰心裡不清楚?”
“林家女果然是小門小戶出身,如出一轍的狐媚浪蕩。”
“今日本世子偏要将這個以下犯上的小小庶女帶走,你又能奈我何?”
陸珏一番話,不僅羞辱了林稚更加羞辱了母親。
裴明禮隻覺得胸中一股怒沖血氣湧上心頭,迅雷不及掩耳便擡起拳頭砸了下去。
“啊!”
林稚離兩人最近,自然清楚地看見了裴明禮眼中的肅殺之氣,還有陸珏嘴角滲出的血迹。
她渾身發冷,腦中一片空白。
但她也知曉,不能打,他們裴府惹不起陸侯!
她慌張上前想要去攔裴明禮,可裴明禮忠孝,聽了他侮辱母親的話早就已經紅了眼,下手拳拳到肉,就連林稚來拉他也被一把推開。
林稚腳下趔趄,被推出三步遠,還重重扭了下腳踝,險些摔倒在地。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