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是姑丈來了,林稚吓得臉色煞白,也顧不上頭皮的尖銳刺痛,扯着頭發就想跑。夏日衣襟輕薄,裴琅皺眉,在自己的衣襟徹底被大方扯開之前連忙按住她,“不疼嗎?噓,别出聲。”
若是這麼衣衫不整的被人撞見,即便是沒有什麼也說不清了。
林稚聽見了姑丈穩健的腳步聲緩緩接近,心中也知就算扯斷了頭發也沒用了,絕望地縮了縮身子,一轉臉卻直直瞥見了裴琅光潔的鎖骨胸膛,隐隐還能看出精壯的溝壑。
她不自覺地倒吸一口涼氣,隻覺得臉上像是要着火。
裴父進門後沒見到人,還納悶地四處看了看,“兒啊,你腿疾未愈怎麼不躺着歇息?坐這窩着多難受。”
裴琅垂眸盯着扯開了自己衣襟、讓自己袒露胸膛小姑娘的烏黑發頂,看她整個人縮在自己身上像是一團貓兒。
鎮定開口:“父親,兒子才醒有些腿麻了不便挪動,得緩和一下,還請父親見諒。”
裴父跟兒子自然沒有什麼計較的,應聲後徑直在不遠處的寬椅上坐下:“不打緊,你歇着就是,隻是今日為父有要緊事要和你商議。”
一聽說是要緊機密,林稚有些緊張地攥緊了裴琅的衣袖,他也沒太介意,隻是伸手捂住了林稚的耳朵。
“父親請說便是。”
“唉,還不是你二弟從邊關傳信回來,想必你也看了,說是想要和你們那林稚表妹成親,兒你怎麼看?”
裴琅聞言挑了挑眉,卻松開了捂林稚耳朵的大手,有意讓她也聽聽。
“此事,兒子不好摻和,父親覺得不好嗎?”
裴父輕哼一聲:“雖說林家是韶婉母家,可終究家裡連個一官半職也沒有,勉強算得上是書香門第,可那林稚不過是林家旁系,還早失雙親,怎麼配得上明禮?”
“你弟弟也不知被灌了什麼迷魂湯藥,在信中信誓旦旦地說什麼非她不娶!真是想氣死為父!”
感受到懷裡人的僵硬,裴琅環着她的手也稍稍收緊,但語氣依然平淡,“阿稚表妹性情溫良和順,或許和弟弟也是良配,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父親何必如此介懷。”
這話既是說給父親聽的,也是說給林稚聽的。
裴父聽了這話卻拍了桌:“你說得簡單,若隻是個側室,看在夫人的份上為父也未必不答應,可你弟弟竟然說想要讓她做正室娘子,這不是惹人笑話!”
“想當年裴林兩家父輩有交情,韶婉也才隻能以側室身份進裴家,如今林老爺子都沒了,她林稚憑什麼做裴家的少夫人?”
提起了陳年往事,背對着父親的裴琅眸中閃過一絲暗芒,卻飛快消逝沒被人察覺。
裴琅掃了一眼伏在身上沒什麼反應的林稚,沉聲開口:“父親,我累了,明禮也還沒回來,此事容後再議吧。”
裴父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錯了什麼,猶豫着開口想解釋,最後也隻是化作了一聲沉沉的歎息:“琅兒,爹對你娘親,始終有愧,唉......”
裴琅微微偏過頭,從餘光裡看見了父親鬓邊的白發和略顯佝偻的脊背。等到聽見關門聲,林稚這才悶聲從他懷裡探出頭來:“表哥,你能不能放開我?”
有些晃神的裴琅低頭才發現林稚将那隻小簪已經拆了下來,散下來了一縷長發在耳邊,也從他胸前脫開身來。
方才林稚慌了,也忘記了還能如此。
可即使微垂着雙眼,但裴琅還是看出了她情緒的低落,畢竟方才父親的話她得聽得清清楚楚,那樣的貶低輕視,隻怕是個人都受不了。
收斂起眼中的興味,裴琅還是善意勸道:“父親說的話你别在意,他隻是擔心明禮莽撞。”
“此事,日後還有餘地。”
裴琅平日裡冷冽的聲線都稍稍緩和了些,林稚卻隻露出來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抿唇朝他點了點頭:“多謝表哥開解,那阿稚就先回去了。”
“等等。”
林稚想要離開的腳步頓了頓,卻眼睜睜看見了裴琅從輪椅上起身,領口微敞着走到她面前,朝她伸手。
林稚紅唇微張,還在驚訝于裴琅的雙腿,卻沒想到那隻溫熱幹爽的大手竟然撩起她散落的發絲,将小簪重新插了回去。
“表哥,你的腿......”
裴琅無比自然地放下手:“說了隻是小傷,是你小題大做。”
随後裴琅轉身去開門,盯着林稚半晌沒動作。
等人走了之後,裴琅的臉色才陰沉變幻,“行雲,滾出來。”
幾個呼吸的功夫,行雲就匆忙從屋頂落了下來:“公子,您有何吩咐?”
“我不是說讓任何人不許打擾,我爹怎麼來的?”
行雲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表情糾結:“公子,是蘭馨姑娘說老爺找您有要緊事,屬下也不敢攔裴大人。”
蘭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