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莫名就被人扯着胳膊後退兩步,眼神中頗為驚惶。
“姑娘莫怪,還請配合在下。”
謝铮的眼神隻在林稚身上停留片刻,眸中略過一絲驚豔後又飛快消散不見。他雙眸銳利無比地盯着的繡坊的裡間,朝着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讓人把才想要開口的蕭雯拉了出去。
“你是何人?”
林稚忍住心中的退意勉強鎮定開口,雖然知曉這人是裴琅的好友,但也難免畏懼,如今的情形隻怕不會是什麼好事。
謝铮不言,隻是拉着她的胳膊後退兩步後,繼續若無其事地開口:“娘子今日買得夠多了,我們便先走吧?聽聞大理寺在街上查案,快要到這邊了。”
“隻怕是有什麼大事。”
口上如此說,但一雙琥珀色眸子卻一瞬不眨地盯着裡間。
林稚原本還有些困惑,才看見裡間露出了一片灰色衣角,瞬間身後飛來數支箭羽朝人而去,吓得林稚面無血色,被人扯了一把才跌在地上躲開了利箭。
隻聽見聲聲利器入肉的聲音過後,便哐當一聲,裡間那人倒地再沒了聲息。
見逃犯已死,謝铮擡手示意弓箭手收隊,自己先到了那人的屍身面前,探了探鼻息後卻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
本想着能留他一口氣再回去拷問,卻無奈這繡坊太過狹窄,箭矢隻能往他身上放。
等到手下人把屍身擡走,謝铮這才想起來去告罪:“這位姑娘,方才是在下冒犯了,但實在是事權從急。”
“在下大理寺少卿謝铮,還望姑娘莫要見怪。”
看着朝着自己作揖的大理寺少卿,林稚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受這個禮,即便心中介意卻也隻能連忙回禮:“謝少卿言重了,小女是裴府表親,表兄與您交好,不必如此。”
聽她說是裴家表親,謝铮的面上才劃過一絲意外,他從前隻聽裴琅說家中的表妹怯懦柔弱,卻不承想今日一見反而是個落落大方的姑娘,即便是旁觀生殺也算鎮定穩重。
小姑娘抿唇垂眸,清麗面孔上看起來還有些餘悸。
謝铮心中忽然有些後悔把人牽扯進來,隻是繡坊之中隻有她最适合,雖然唐突,但方才繡坊中人都被帶遠了,于她聲名也無礙。
“謝铮,你好大的膽子,你手下的人竟然敢動本公主!”
蕭雯氣沖沖地進來時,就看見一高大一纖弱兩道身影面對面,看起來還倒像是一對璧人。
謝铮微微蹙眉,隻不卑不亢地朝她拱了拱手:“還請公主恕罪,方才事發突然,微臣也是為了公主好。”
蕭雯狹長鳳眸微挑,輕哼一聲:“就是黑的你也能說成是白的,那這小女子方才對本公主不敬卻是辯駁不了,來人......”
林稚心中一緊,自己方才就看出了此女身份不凡已是極力避讓,這人怎麼反而颠倒黑白?
謝铮更是眼神一沉,上前一步擋在了林稚面前:“文玉公主,這是裴家表妹。”
蕭雯起初還不屑一顧:“裴家......”
但卻又極快變了臉:“你說這是琅哥哥的表妹?”
一聽這個稱呼,林稚一愣,但下一刻自己的手就被公主抓在了手裡,親熱開口:“原來是裴家表妹,我說怎麼生得如此俏麗脫俗。”
“表妹不必與我生分,既然你是琅哥哥的妹妹,自然也算是本公主的妹妹,日後若是得空,自可常來宮中陪伴我呀。”
截然相反的态度讓林稚有些惶恐,但依然隻能擠出一個勉強的笑意:“承蒙公主厚愛,小女卑微,不敢僭越。”
最終林稚懷中還是被蕭雯強行塞進了一塊随身玉佩才得以脫身。
上了馬車以後,主仆三人都有些恍神一時反應不過來。林稚更是,捏着手中觸手溫潤的玉佩,心中卻冰涼一片。
她從小看人眼色過活,旁人一個眼神她就能明白是何意,蕭雯對裴琅的青睐不言而喻,更何況裴琅才是她名正言順的先生,兩人之間的關系親近一些也屬常事......
雖然心中如此想着,可林稚卻不自覺地咬緊了下唇,咬得泛白,似乎想要借此壓過心中的那縷酸澀。
隻是尖銳的刺痛卻讓她驟然回神。
“小姐您手受傷了!”
聽見夏櫻的驚呼,林稚這才後知後覺地看見了自己右手掌根處不知何時擦破了一塊皮肉,半個手掌都滲出血絲泛着妖冶的粉。
她讓春桃收好了玉佩,自己卻有些心不在焉。
才回到院中就看見了岚雪閣的小厮等在院外:“表小姐,公子請您過去練字。”
春桃才想說什麼,卻被林稚攔下:“勞煩轉告表哥一聲,今日我有些身子不适,怕給表哥過了病氣,就不去了。”
等人走遠後,林稚才神情嚴肅:“今日之事不許透露給表哥隻字片語。那都是貴人,我們招惹不起。”
兩個小丫頭對視一眼,連忙用力地點了點頭不敢違逆。
林稚打發走了小厮以後還有些提心吊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隻是一夜平靜,就連第二日一早無意問起裴琅時,她才知曉裴琅入宮去了。
“入宮?表哥的腿疾不是還未好全?怎得就上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