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phia長歎了口氣,也軟下:“什麼時候走?”
姜若淇有些心虛,壓低聲音:“明天收拾收拾東西,後天早上就走。”
“這麼快?”Sophia眉頭糾結得更緊,“去了住哪兒?”
“先住酒店,房子慢慢找,反正住宿都有公司報銷。”姜若淇也沒辦法,時間緊迫,她隻能收拾些必需品,剩下的等過去後慢慢添置。
“新海那邊實在着急。其他品牌的雙旦推廣已經鋪開了,那邊雖然在按往年的方式推進,可新品首發的策劃被集團fail了兩次。聽說第三版還沒出,不過之前的我有看,确實一團亂。”
“那你該知道,臨危受命的工作不是那麼好幹的。”Sophia還是沒忍住,“你想回内地,你想去做什麼,我都不勸你。但要不要接下這個差事,要不要繼續在公司待,趁機多考慮一下吧。”
Ada張開嘴沒說話,瞪着眼睛一副覺得Sophia瘋了的表情。
姜若淇被放回内地,擔子本來就重,大家又相隔兩地,保持聯系已屬不易。要是姜若淇再從公司離職,她們的友誼豈不是更難維系。
“我知道。”姜若淇語氣淡淡的。
這差事不是什麼好差事,她知道。
新海公司的CEO在集團籌劃的多個項目裡持股,内地市場收益在總收益的占比上升後,Boss一直有些忌憚他。
加之近期副牌銷售不佳的原因,被他歸結于和他分管項目關系不大的市場推廣,像極了當衆給秃頭老闆冷酷無情的兩巴掌。
而她現在作為集團委派的市場總監回去,就是老闆更加冷酷的回擊,在那位CEO臉上也留下兩巴掌。
高層博弈,她隻是一柄沖鋒槍罷了。
下一季銷售好,功勞不一定在她。港城這邊可能好交代,但新海的地頭蛇CEO勢必不會給她好臉。
要是銷售不好,那更完蛋。折了老闆的面子,大家夥都沒好日子過。
進退兩難,其實最應該跳出這局。
姜若淇其實沒多眷戀這個公司,可她實在太懶了。
平時就是能躺着絕不坐着,能坐着絕不站着的主。工作、生活太多事她清楚看在眼裡,但一想到要多費口舌,就懶得跟人計較。
在外人眼裡,非工作時間姜若淇話不算多。而人後不為人所知的時候,更是洩了所有精氣神,會因為壓力沉默着喝個微醺,再睡上一整天。
因為童年經曆,姜若淇其實最不怕折騰。可内心本質,卻一直期待着安穩的生活狀态。
新海的對姜若淇而言是個全新的城市,要她在适應新生活環境的同時,換一份工作。去面對新的工作内容、新同事、新領導,那她甯願在老地方乘風破浪。
至少審批到集團的流程都是一樣的。
“我知道這工資拿得不容易,可跳槽的麻煩事也一大堆呢。所以…再看看吧,我還不想在短時間内去适應太多變化。”
姜若淇起身,站在蔥郁的綠色植被面前深吸了一口氣,可惜綠植對她隐隐焦躁的情緒沒有分毫緩解。
她又開始無意識輕撫右手食指上寫字磨出來的繭子,摩挲揉搓,想把不平整的地方變得平整。
她在這件事上有些強迫症,可每次把死皮揭起,隻會制造出新的不平整。于是就次次重複,直到指尖出現沁着血紅的嫩肉,不能在繼續。
Sophia有些不放心:“你看着壓力很大。”
“其實還好,換個新地方總需要适應過程,壓力變大屬于正常情況,問題不大。”
姜若淇回頭朝她們揚了揚眉,示意自己狀态可控。瞥見正在走神的Ada,眉梢輕挑,話風急轉露出些惋惜的神色:“不過回去就不能約你去喝酒了,我得找一個能一起排遣壓力的人。”
“去找個合拍的床伴呗。”
姜若淇有意引導,卻不料Ada語出驚人。
作為已婚人士,她在兩個單身的面前甚是口無遮攔:“我跟你們講啊,微醺隻能短暫解決□□的疲乏,但跟個合拍的睡一覺,會讓你獲得靈魂層次的滿足。”
“當然,床伴最好是長期固定的,可以的話,得定期提供體檢報告。重中之重,體力一定要好,不然上述的統統白搭。”
Ada聳聳肩,一擡眼就看見另兩人直勾勾盯着她,很是無辜:“我沒說錯啊,你們都看我嘛?”
Sophia扭開頭不想搭話,心想姜若淇正瞌睡,Ada這就給她遞枕頭,真是中國好閨蜜。這種自投羅網的行為,她實在沒什麼好話。
姜若淇則是緩步走回長椅處站定,轉身半倚上靠背,擡手搭着Ada的肩:“沒,聽起來很有道理,所以我準備實踐一下。”
“我初到新海人生地不熟,要先看床伴從身邊人下手不過分吧?”姜若淇圖窮匕見,抱住Ada的手臂晃了晃,“托你家蘇先生給孟醫生帶個信呗?”
Ada這才恍然,自己好像又主動上鈎了。
牽線不是問題,而且孟商一直在新海工作,确實是照應人生地不熟的姜若淇的最佳人選。
隻是先前不記得沈叙言這茬,也不知道姜若淇因為前任才對孟商心思不純。
現在知道了還去撮合那倆人,萬一最後做媒不成反而生怨,那他們做朋友的夾在中間豈不是很尴尬?
孟商是她親親老公的發小,姜若淇又是她極其重要的朋友。
Ada難得智商上線,小心試探:“那個,Seven你對沈……”
“放心,我不玩替身那套。跟他也沒關系。”
姜若淇直白地開口打斷。
她和沈叙言隻是普通前任關系,不刻意提,都快被她忘了,哪來的什麼刻骨銘心。況且真要論替身,誰是誰的替身可不好說。
姜若淇站直身子,斂下幾分不恭的笑意。而極目遠眺,天際陰沉,像是不久後烏雲随風而至,會一并帶來場大雨。
這樣的天氣,讓她不由回想到那年的大雨,雨中空曠的街道,還有本以為不會再見的孟商。
再開口,她聲音幽幽:“孟商就是孟商。”
“對我而言,隻會是孟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