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是研究。”他最終開口,“藝術刺激對視覺感知的影響。後來……”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後來就隻是……想記住。”
“記住什麼?”
“你看世界的方式。”鄧寄擡起頭,眼神脆弱得讓程唯心疼,“那麼自由。那麼……無所畏懼。”
程唯的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他想擁抱眼前這個人,想告訴他世界不會因為顔色變得普通而終結,想發誓會把自己眼中的色彩分給他一半……但所有話語都哽在喉嚨裡。
“畢業展……”鄧寄突然說,“你準備得怎麼樣?”
程唯苦笑:“一片空白。字面意義上。”
“因為……我們吵架?”
“因為我不知道沒有你該怎麼完成。”程唯誠實地說,“《色彩頻率》從來就不是我一個人的作品。”
鄧寄摘下眼鏡,揉了揉發紅的眼睛:“我的視覺數據……治療前備份過。如果加快進度,也許……”
“不。”程唯打斷他,“你需要休息。醫生怎麼說?”
“觀察48小時。可能會自然恢複。”鄧寄苦笑,“也可能……永遠這樣了。”
程唯突然站起身:“等我一下。”
他跑出公寓,在校園便利店買了素描本和一套彩色鉛筆。回到709時,鄧寄還坐在原地,姿勢都沒變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能量。
程唯盤腿坐在地闆上,打開素描本:“描述給我聽。”
“什麼?”
“你記得的顔色。那些特别的、隻有你能看到的。”程唯的鉛筆懸在紙上,“比如……憤怒的紅色是什麼樣子的?”
鄧寄閉上眼睛:“像……金屬在高溫下發出的光。邊緣有黑色鋸齒,像閃電。”
程唯迅速畫下這個描述,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就這樣,他們開始了奇特的“色彩複原”工程,鄧寄用語言描述記憶中的顔色,程唯将它們轉化為圖像。有時是具象的,有時是抽象的,但每一種都帶着鄧寄感知世界的獨特印記。
“思念的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