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爹你别生氣嘛,靖兒就是開個玩笑!”
眼看着歐陽英的巴掌就要落下來,歐陽靖像個泥鳅一樣轉身一躲,又在正廳裡繞了幾圈,最終躲到姜承背後,死死抓着人家袖子不放。歐陽英從側面接近,他就往反方向一躲,這對父子兩就像在玩老鷹捉小雞,姜承就變成了可憐的雞媽媽。
一直沒講話的歐陽慧此刻背過身去,肩膀聳動,拼了命在憋笑。歐陽倩也是掩着袖子小聲偷笑,蕭長風更是把頭扭到一邊,差點憋出内傷——開什麼玩笑,他要是膽敢笑出來,自己在師父眼中的形象就碎成渣了!
姜承正左右為難,不料歐陽夫人竟在此時出現,在她眼裡歐陽英和歐陽靖兩人正玩得不亦樂乎,心情大好:“老爺,好久沒見你和靖兒玩的這麼開心了。”
“什麼?夫人,我沒——”
“來,靖兒,快讓娘看看!”歐陽夫人直接無視了歐陽英的狡辯,上前輕輕摸了摸歐陽靖的頭,語氣裡滿是心疼:“唉,靖兒大病了一場,原本胖乎乎的小臉都這麼瘦了……”
“娘,我沒啥事,真的!”
“夫人,你聽我說——”
“沒事就好,你可知我跟你爹這些天多擔心你啊。不過如今見到你們父子倆相處這般和諧融洽,我也大可安心了。”
“是靖兒不好,讓爹娘擔心了~”
“夫人,我們——”歐陽英見辯駁不成,隻得認輸。“唉!罷了罷了——”
歐陽靖躲在歐陽夫人的臂彎裡,悄悄向歐陽英抛去一個得意的眼神。哼哼,你這老頭子想跟我鬥,還是嫩了點~
蕭長風現在整個人都不好了,老實說他這輩子都沒想過有朝一日竟然能看到自己師父吃癟,還是在小兒子手底下翻車!他轉頭見姜承似乎也有點繃不住了,于是用胳膊肘怼了他的腰窩,悄聲道:“走吧四師弟,咱們就别在這添亂了。”
剛才始終一言不發的歐陽慧上前來,拉走了歐陽靖。她偷偷問道:“阿靖,你今天吃錯藥了?怎麼突然那麼聽話?”
“沒有,二姐,我這不是想開了嘛。”歐陽靖傻笑一聲,“不然,我要跟爹一直這樣置氣下去?”
歐陽慧狐疑地打量他一番,看得歐陽靖心裡發毛。
“……倒是比以前學聰明點了,我還想着你這腦袋瓜要笨到什麼時候呢。”
“師父!”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歐陽靖回頭望去,那人手中拿着一支毛筆,神色激動。——這不就是在木闆上貼對子的那位十六師兄嗎!
“江月,何事?”
江月抱拳躬身,“師父,弟子在亭子旁的木闆上發現了這支筆,詢問過許多同門都無人認領,弟子請問師父,可認得這筆?”
歐陽靖一看,這不是自己剛才走得急把筆随手丢在了那邊嗎!
歐陽英上前查看,“嗯,這筆……”
“爹,這筆是孩兒的!”
江月聞言更是震驚,“小……少爺?”他走近幾步,難掩話中驚喜,“難道說,那兩條對子也是您對的?!”
“正是在下~”
江月一時激動到失去言語,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歐陽靖見狀立刻從善如流地拉起江月的手:“這位哥哥是覺得靖兒對得不錯嗎?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探讨一二吧!”說着便拉着江月跑了。歐陽英原本還想數落這個逆子幾句,結果被這麼一打岔,想說什麼也給忘了……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月一見那兩條對子就開始捧腹大笑,“小少爺你可真是,哈哈哈……竟然要砸我腦殼哈哈哈……”
“還不是哥哥你出的對子太難了,靖兒是冥思苦想也對不出來,才出此下策。”
“嗯?”一聽歐陽靖喊他哥哥,江月才反應過來:“呵呵,剛才太激動差點忘記介紹自己了。在下江月,春江花朝秋月夜的江月!弟子排行十六,見過小少爺!”
歐陽靖随聲應下,“十六哥,你很喜歡和别人玩對子嗎?”
“十六哥……?”江月回味着這個稱呼,“小少爺,論武林世家的輩分,你應該喊我十六師兄。”
“可是我又不跟着爹習武,為什麼要喊你師兄啊?你對我而言不就是一個哥哥嗎?”
“這……也好。”江月于是作罷,自己跟一個小孩子糾結什麼繁文缛節呢。“小少爺适才說我喜愛對子,其實不然。詩詞歌賦、吹拉彈唱我樣樣都愛,不訓練的時候,我也會像現在這樣在這塊木闆上貼幾副對子、詩歌,看看哪位同門與我志趣相投!”
“這樣好啊!都有誰能答上來呢?”
江月面露難色,“其實迄今為止……也隻有九師兄一人互動過。畢竟大家來此是為習武,像我這種以詩賦為樂者才是異類吧。”
“怎麼會呢?大家都說,隻知道看書的叫書呆子,那隻知道習武的不就是武癡咯,誰比誰高貴呀?”頂着江月震撼的目光,歐陽靖繼續說道:“習武已經夠無趣了,要是再沒有點愛好,該多無聊啊!”
江月會心一笑:“言之有理,江月受教了!”
“對了,之前跟你一起來的那位七師兄又是誰呀?還有那位志趣相投的九師兄呢?”
逮到機會,歐陽靖就要搜集情報。雖然大家現在都還小,不過十來歲,但是感情和人脈都得從小培養才是。他必須篩選出可能與姜承交好的一批弟子、再制造機會讓他們成為朋友,這樣一來即便仇視姜承的人還有很多,倒也不至于完全孤立無援……
“七師兄名叫涼期,是個出了名的直脾氣,為人處世啊都大大咧咧的。”說到這裡,江月忍俊不禁。“他講話好像從不過腦子,有一次當着我的面說我寫的詩酸溜溜的叫人看不懂,我生了好幾天的悶氣!後來才慢慢想明白,七師兄這人就這樣,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有時候是挺氣人的,不過我也不讨厭他!不像二師兄蔣逸……”
“二師兄怎麼了?”
“啊?”江月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不不不,沒什麼。我不該當着小少爺的面說其他同門的壞話……”
歐陽靖不滿地撇撇嘴,壞話也要聽啊!這也是了解弟子之間關系網的重要情報啊。不過江月不願意說,那他就自己打聽去。
“九師兄名叫謝茗,聽說謝家曾是雲州名門,後來逐漸隐寂。謝家有兩個兒子,小兒子也就是師兄在習武之事上頗有天分,于是被謝家家主送來折劍山莊。但據說他的兄長天資平庸,習武不成、也始終未能考取功名。九師兄和我說過,他不過是因為生在書香門第從小耳濡目染才多少讀了些書,論才華與智慧都不及我。哈哈,九師兄還真是謙虛。”
“聽說九哥有個外号叫謝大公子,也是因為這個?”
“是啊,九師兄平日待人接物都彬彬有禮,舉止優雅、談吐有方,平日裡又愛品茗唱曲兒,高雅得很。”說到這裡,江月不禁一笑,“說起來,七師兄一開始可不待見他了,覺得這人整日端個架子做給誰看。現在他們的關系已緩和一些了,不過平日裡的小摩擦還是有的,算是……一對損友吧,呵呵。”
這會歐陽靖和江月雙雙蹲在木闆旁邊聊得不亦樂乎,都沒察覺到姜承的到來。“小少爺、十六師弟——!”
“呃!”江月被吓了一跳,“四師兄?有什麼事嗎?”
姜承無奈:“你呀,是不是忘了今天的晚課了?剛才清點人數時到處尋你不見,好在涼師弟提醒道你可能在亭子這邊,這才尋到。”
江月大駭:“哎呀慘了!!失陪了小少爺,我們回頭再聊。”他對姜承連連道謝:“要不是四師兄提醒,今晚師父非罰我繞着山莊跑十圈不可……”
歐陽靖抱着胳膊饒有趣味地目送二人走遠,指尖輕輕點着手肘,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