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姑娘,藝術有時候要高高在上,高不可攀,才能賣得出好價錢。”
“那深圳的牧江在哪啊?”
“駱姑娘,你怎麼還不明白,這世間從來都沒有牧江,也沒有蘭陵,更沒有溪山,我騙了大家。”
“世間,從來都沒有什麼完美的世外桃源,更從未有過一個什麼都不欠缺,方方面面都很美的地方。”
“所以,你注定是找不到牧江的。”
駱一梵的三觀已經不能用稀碎來形容了。
“駱姑娘,我已經二十年不畫畫了,畫室裡的這些畫,你好好看看,上面的灰都比畫布厚了。”
駱一梵從旁邊的架子裡抽出一幅畫,一瞬間,角落裡的兩隻蟑螂迅速爬了出去。
(我去,這些可都是一個小目标啊,這,小強們平時吃得還挺貴。)
時過境遷,如今駱一梵再也欣賞不了山水畫作了,滿腦子都是“一個億啊,一個億啊”,口水都差點流出來了。
“可有看出什麼來?”
“很美啊,超美的!”駱一梵癡癡地說。
高老爺子無奈:“駱姑娘,畫布上的灰還沒擦,烏漆嘛黑的,能看出啥玩意?”
“我算什麼東西啊!哪有資格評價啊?一個億,抵得上我不吃不喝當一千兩百多年牛馬的工資了。”駱一梵哀嚎着。
高老爺子在心裡快速地算了一下,歎了一口氣:
“你每個月天天工作才掙幾千塊?好可憐唉。”
(大師,您不會說人話能不能别說。)
律師也向她投來了同情的目光。
(是吧,每月那三瓜兩棗的工資根本不值得老娘付出一丁點情緒價值。)
“蔣律師,将駱姑娘的委托費再加十萬。”高老爺子淡淡道。
駱一梵都有點想跪下來磕頭謝恩。
“老爺子,你需要我做什麼,我一定做牛做馬,絕無二話。”
“遺物單子上的東西,都是我平時摯愛之物,我需要你在我葬禮上把它們放完,好酒好煙祭着,讓老夫痛痛快快地下地府。”
“什麼?”駱一梵懷疑自己耳朵壞了。
蔣律補充道:“駱小姐,通俗地講,葬禮上需要你出面将清單上的珍貴碟片循壞展映,硬盤的影片拷貝出來按列表播放在靈堂前,用雪茄上香,用茅台酒為祭,用那沓賭場VIP金卡為高先生墊棺作枕,唢呐喜樂,仰天大笑,以頌高先生不虛此生。”
“你的意思是讓我在您葬禮上放黃片,點雪茄,灑茅台,吹唢呐,還要把賭場的金卡塞你棺材裡面?”
高老爺子點點頭。
“大師,您今天是不是忘記吃藥了啊!”
“駱姑娘,老夫這一生從未向現在這般清醒。這也是老夫留給世人的最後一件藝術作品。”
“放黃片,藝術?大師,為什麼你說的每個字我都能聽懂,但是合在一起我就懵了。”
“駱小姐,其實是你給我的靈感,這最後一件作品自然由你來完成最為圓滿。作品名就叫‘嘿,老夫就是老夫’。”
駱一梵有點為難:“可是,高陽大師,您想告訴大家您是什麼樣的人,為啥不直接展示您那些價值‘一個小目标’國畫?”
“我愛過那些畫,也恨過那些畫,它們讓我的人生天翻地覆,地動山搖,直到最後才發現,我生命裡的每一筆都隻是滿紙荒唐言。”
蔣律師解釋道:“高先生覺得人應該像人,回到人的本質。而非一個虛僞的,華美的畫布。”
駱一梵有點懂高老爺子的意思了,可是,可是,在葬禮上放黃片,這她以後還要怎麼見人啊!
“不好意思,高陽大師,這個委托我接不了,太驚世駭俗了,我媽知道了肯定會把我給咔嚓了。”
高老爺子毫不意外:“駱姑娘,不要急着拒絕老夫,先考慮考慮,老夫過幾天帶你去一個地方,屆時你再做決定也不遲。”
回到工位上,正巧老闆過來找她。
“駱一梵,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在街上遇到變态啦?”
駱一梵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老闆,我今天見了一個客戶,是個老人家,可是他家裡全是黃碟,很黃的那種,我就不敢接這個單子。”
老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真沒見過世面,哪個男的不看片,駱一梵,你記住了,十男十黃,十男九嫖。”
“如果你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事實的話,就必須得反思一下以前談戀愛的時候有沒有真的關心過另一半,還是人家根本就不告訴你。”
(所以,這又怪到我頭上喽???)駱一梵心裡極其無語。
雖然在心裡已經将老闆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十遍,但駱一梵依舊面帶微笑,恭恭敬敬地答道:
“沒錯,是我太無知了,我今後一定多多學習,查漏補缺。請問老闆,您找我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嗎?”
老闆遞給駱一梵一份委托單。
“這位客戶想找一個【遺物整理師】整理她女兒的遺物,她要求必須是女生,我就向她推薦了你。”
“駱一梵好好幹,客戶聽到你是【遺物守護師】,還挺高興的,看得出來,她對你期待很高。”
“喳。”駱一梵委屈道。
(tmd,不是我的活也都推給我,還有沒有天理了???)
老闆去而複返,又叮囑了她幾句:
“對了,你到客戶那千萬要注意言行,那個客戶有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