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視廳裡的莊良出了奇的淡定,仿佛這整裝事情,從頭到尾都跟他毫無關系。
大于最擅長“恐吓”解決問題,一個拳頭猛敲桌子,一根手指就差戳到他的鼻子上:“你綁架江天晚的時候,監控把你的大臉拍的清清楚楚,難不成你要說那人是你雙胞胎弟弟!”
莊良死乞白賴的樣子讓大于火上澆油:“說不準就是啊……”
大于詫異于自己又見到了一種貨色,他将他的一沓檔案“啪”的打到這厮面前:“你爸媽就你一個兒子,你還有雙胞胎弟弟?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請檢察院公訴你父母棄養?”
莊良揉了揉眼睛,像是不再有心思跟他扯皮這件事,頭一轉,往旁邊看了看牆上的鐘,抻了抻脖子,道:“于警官,我累了,你不累嗎?”
這小子的故作鎮定實在讓大于覺得做作又難搞,剛要接着下一輪的罵,推門進來了另一個警官打斷了這場嘶吼般的審訊:“于哥,鑒定科那邊結果出來了,那張便利貼的字迹是張君彥的。”
莊良的臉上沒浮現什麼過多的表情,不過嘴角的一抹笑出賣了他心中的愉悅。
大于心裡一沉。
這下好了,死無對證。
江天晚今天頂着眼袋來上班了,一旁的同事納悶,這小子的班攏共才上了那麼幾天,他們鑒定科也從來沒讓他加過班,怎麼搞的人能憔悴成這個樣子,還沒來得及開口關心一句,隔壁立馬來人喊了一句:“江天晚,刑偵科讓你去一趟。”
江天晚沖了一半的咖啡粉随意地躺在桌上,本人腳底抹油,直接往刑偵科奔去。
得,同事聳聳肩,他們鑒定科就是給他提供個工位的,這位實習生的實際工作時間,全用他們刑偵科那去了。
那眼袋,八成也是奉獻給刑偵科的。
張曉偉将江天晚被綁架的那段監控給他看了一遍:“你說,你當時被打昏了,但這段監控顯示,莊良在你進入監控死角後五分鐘,才推着箱子進去,如果是他打昏你,那他推着那麼大的箱子你沒察覺到嗎?”
江天晚搖搖頭:“當時沒有任何聲音,等我反應過來,已經被關在箱子裡了。”
“那照你這麼說,打昏你的人并不是莊良啊,他隻是充當一個搬運的工作。”
這話不無道理,隻是,那片監控死角極大,而且裡面有學校的鬧市路,一天到晚不知道要進出多少人,死角中有一片小樹林,那裡沒什麼人進出,江天晚就是在那裡被打昏的。
如果單憑監控的畫面,來篩查究竟是誰打昏江天晚的,那全校的人都有可能。
當初鎖定莊良,也隻是因為他推着個大箱子,過于招搖耀眼。
兩人對着監控,沉默了很久,直到看得眼花之時,張曉偉忽然開口問道:“箱子裡的那張便簽,筆迹鑒定為張君彥,但她現在死無對證,按照時間來推算,莊良僅為搬運箱子的人,并不是打昏你的人,監控裡一天之内沒出現張君彥的身影,她不可能跑去樹林裡打昏你,那究竟是誰打你的?”
“若說懷疑對象,倒是真有一個。”
“哦?”張曉偉将監控停下,“誰?”
“沈輕舟。”
張曉偉迅速又看了一遍江天晚進監控死角的回放,眉頭輕挑了一下,沈輕舟?
一個人,緊随江天晚之後,腳步匆匆地走過,這個人張曉偉認識,他是他們那個話劇的一個演員,裡面飾演的是一個打醬油的角色,台詞一句都沒有,但章予之死,他也算第一目擊證人,所以張曉偉對他進行過證人詢問。
張曉偉摸了摸下巴:“是他?”
話劇依舊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莊良穿着一身民國軍統的服裝,豎着一水的大背頭,墨綠色軍衣上的幾枚銅色紐扣反光,耀的觀衆覺得有些晃眼。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台,身材本就高大,筆挺的長褲更突出他兩條腿的細直,服裝的加成使得本就可以他,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底下有女生竊竊私語。
“這人哪個院的啊?長得挺帥啊。”
“這個……化院的吧,應該是。”
“化院的……錢潮?”
就坐在旁邊的江某人:……
這個名字什麼時候這麼有名氣了?
吳兵雙本是個老闆,一看見上面的人,立馬成了個點頭哈腰的小二,莊良還沒到門口,吳兵雙便老遠出來迎接:“莊特務長,您來了啊,您這邊兒請。”
吳老闆邊說着,邊朝胡玉華使了個眼色,示意娘們退下。
胡玉華晃悠着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平時沒見的他拿什麼主意,這會兒大人物來了,倒開始跟她擺臉色了,不過,胡太太遠比想象中的知趣,外人面前,吳兵雙該有的裡子,胡玉華會全都給他,她識相地下了台,還不忘讓孫棟招呼好前頭那位。
莊良在劇院的中央前排位置坐下,翹起二郎腿,将手套摘下後,一隻手放在大腿上,活脫脫的軍統上層做派。
“吳老闆。”他不善的語氣使得吳兵雙吓了一跳。
“哎特務長,您說。”
“聽說你這裡原來是戲班子?”
“這……”吳兵雙也沒想到,這兵痞就是兵痞,上來就夾槍帶棒,楊虞姬從他這走了,所以他這是來為楊虞姬讨公道了?
“特務長,咱們這一直是劇院,以前也有唱戲的,不過也都是以演戲為主,唱戲為輔,咱們昨天新上的一個新的話劇,反響挺好,要不整給您看看?”
莊良端起旁邊的茶杯,抿了一口:“可我今天就想聽唱戲。”
吳兵雙接過茶杯的手一抖,杯子與碟子之間發出的細微“咔啦”聲,順着話筒傳遍了整個舞台。
他回頭緊張地看向孫棟,但孫棟他一個小二,隻懂端茶倒水,其他又能懂什麼!
沒等吳兵雙回什麼,莊良又道:“你們劇院裡,找不出第二個楊虞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