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警官那邊一直與錢江二人時刻保持着聯系,就在剛剛,沈輕舟被放回來了。
“莊良呢?”江天晚問道。
“莊良涉嫌綁架的罪名還沒洗清,張君彥那份遺書并不能證明他的清白。”
言下之意,對于沈輕舟,警方确實沒證據再繼續扣押他了。
“所以……”
張警官點到即止,他知道兩位都是聰明人,話如果說太明白,反倒會給别人抓到把柄。
再狡猾的狐狸,也會有褪不去的狐騷味。
如果狐狸藏得實在是太好,那就靜觀其變吧。
耐心地盯着沈輕舟,他遲早會露出馬腳。
馬腳露地比想象中的快很多,沈輕舟一回學校,就立刻去了話劇社辦公室,對着張君彥的抽屜,又是一頓猛翻。
張君彥人雖然死了,但她的那些完結作品,也足夠沈輕舟吃好幾年的了。
一堆債還沒還,現實的人,身上即便變相帶着人命,也是賺錢要緊。
經過一陣比較,沈輕舟終于确定了一個,之前他覺得還不錯的劇本,僅一小時後,他就完成了改編工作,還沒等重新整理一遍,他就迅速聯系了話劇社的成員:“喂,吳兵雙嗎……哎胡玉華在不在你旁邊?我又新寫了一個本子,來排練……”
電話那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幾秒鐘後,沈輕舟的表情忽然從欣喜若狂,變成驚訝錯愕,再到憤怒無言。
如果沒猜錯,那頭的人,應該是直接把電話給挂了。
幾十米開外的某間房間内的電腦屏幕上,就顯示着他們話劇社辦公室的監控視頻,錢潮盯着那個屏幕,懶洋洋道:“沈輕舟也真是會幻想,話劇社在他手裡整出了這麼多破事,他還指望那些思想正常的老社員繼續跟他?”
江天晚沒回答這話,隻是靜靜地看着監控畫面,畫面裡那個被翻得一片狼藉的抽屜,一如它之前的主人,死得尤為雲裡霧裡,不明不白。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毫無目的的去翻一個死人的抽屜,沈輕舟一開始并不知道遺書的事情,他翻抽屜,僅僅就是為了盜張君彥的劇本,他也一定沒想過,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居然還能給他帶來了意外之喜,那封遺書就是上天在他靈感枯竭時,賜給他最大的禮物。
沈輕舟能想到這種下作行為,兩位心思細膩的警察後備軍自然也能想到,既然話劇社有這種貓膩,那就索性派人裝一個微型監控攝像頭,來讓貓膩得以面世。
畫面裡,沈輕舟的表情,從剛剛改完劇本的小人得志,到吳兵雙拒絕他之後的不可置信,情緒轉變地極快,快到江天晚以為他要面部神經錯亂至面癱。
誰的演技能拼得過沈輕舟?說到底,他才是話劇社裡那個,最天生的演員啊。
沈輕舟不是沒想過自己一手“栽培”的社員會拒絕他,隻是沒料到,他們居然會這麼直接?
直接挂他電話?
自裴文峰走後,社裡的人心就越來越不是他的了!
都是裴文峰!是裴文峰開了這個頭!是裴文峰讓社員們知道,他們可以離開他!
沈輕舟憤怒地将桌上的劇本撣落在地,本子不排,戲怎麼演?他還欠了城東劇院一屁股債啊!
這幫叛徒!平時他對他們這麼好,告訴他們如何入戲,如何做一名優秀的演員,現在好了,一個個都長本事了!翅膀硬了!
罷了!他沈輕舟從來都不缺社員,他們走了,總會有新人巴望着進來,對于喜歡演戲的人來說,他這裡,就是新人成名的跳闆,有多少人前赴後繼地想加入話劇社!根本數不清!
沈輕舟坐下,嘗試着讓自己冷靜,拿起旁邊的一張便利貼寫了什麼,接着又煩躁地将便利貼撕碎扔進垃圾桶,背着那個被翻出遺書的包,出了門。
江天晚将監控關掉,與錢潮對視了一眼,兩人誰都沒說話,卻都清楚對方的想法。
話劇社辦公室走一趟?
門口。
江天晚瞅着眼前的那個上鎖的門,伸手轉了轉門把手,這把鎖鎖得很好,紋絲不動。
兩人面面相觑了幾秒鐘,繼而,錢潮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了一根曲别針,他将别針掰成直線,緩緩塞進了鎖孔裡,随着鎖孔内的“哒哒”聲此起彼伏,一聲“啪嗒”響起,錢潮的手輕輕朝把手上一旋,門開了。
江天晚輕輕挑了挑眉頭,口氣聽不出是贊賞還是反諷:“偷雞摸狗?”
錢潮将門一推:“這倒不至于,對于套路這種壞事,我向來比不過江教授。”
江天晚還沒等反駁什麼,錢潮手裡又突然多了一把鑰匙。
錢潮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天晚的胸口,将鑰匙放回江天晚胸前的那個小口袋裡,聲音有種淡淡的慵懶:“江教授,下次可以早點拿出來,對于撬鎖這種事,我私底下給你展示就可以了。”
站在原地的江某人,一時竟被反套路到說不出話來:這貨是什麼時候,從他口袋裡順走鑰匙的?
偷雞摸狗相當厲害啊。
然而,錢潮的挑釁不止于此,他進了屋,随手翻了翻辦公室桌上的書,一邊漫步一邊道:“江教授是會長,要個社團的鑰匙自然是輕而易舉,所以,以後就别勞煩我們這種無權無勢的人民群衆,給你幹這不入流的手藝活了。”
江天晚:……
錢潮說着,将垃圾桶裡剛剛沈輕舟丢掉的紙屑拿出;沈輕舟雖是把那張紙撕了好幾下,不過也沒到粉碎的程度,錢潮前後拼了一陣,見得紙上面畫了一隻巨醜無比,但還是能辨認得出它是何種東西的生物。
蟾蜍。
這幅“畫作”,與平時所見圖片的不同之處在于,蟾蜍的頭部插了一根針。
倒像是《解剖學》裡面的一些圖片。
隻不過沈輕舟畫得過于醜陋,所以這張圖不具備解剖學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