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天晚錢潮的cp名,它與“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來源于同一首詩歌——《春江花月夜》。
這場戲,打從名字,到角色,再到劇情,全就是為錢江兩人安排的。
錢潮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江天晚的身後,江天晚像是有預感似的,回頭看了眼他。
“錢大少爺,也沒想到你這麼有魅力,話劇社社長親自給你寫戲。”
錢潮略過他,看了眼他先前在看的落霞:“所以,你是吃醋了?”
江天晚回頭,與他一起看着那片晚霞:“不至于,隻是覺得過于荒誕。”
錢潮知道,江天晚并不是因為沈輕舟喜歡他而覺得荒誕,江天晚隻是感慨,因為這麼一場病态之愛,搭上了兩條人命啊。
“沈輕舟那裡怎麼辦。”錢潮的手搭着欄杆,“他一沒敲詐勒索别人的錢,二沒洗腦别人自殺,若說他侵犯了别人的知識産權以及使用黑号,這是事實,但這個罪名對于沈輕舟這個人渣而言,太輕了。”
他隻強迫過章予入戲,而章予的自殺是他自己人格分裂所造成的結果,同樣的道理,他也從來沒教唆過張君彥自殺。
江天晚好像沒聽見錢潮說什麼,沒來由地問了一句:“莊良是不是還在警視廳裡?”
錢潮疑惑片刻:“我又不是警察,我怎麼知道?”
江天晚忽然回過身子,朝樓外走去:“綁架那事有蹊跷,張君彥的遺書并不是事實,莊良一定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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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峰本來在同學面前,對話劇社向來是閉口不談,但這次不一樣,刑事科隊長直接出面,讓他配合辦案。
時隔幾月,裴文峰再次穿上了話劇社的那套“貴妃醉酒”衣服。
江天晚和錢潮都知道,莊良見到這套衣服時,是何等癡癫,對于這個虛拟角色,莊良無疑将意淫做到了極緻。
錢潮插兜旁邊站着看着裴文峰換裝,腦子裡立馬回憶到了那天,台上那個精妙絕倫的反串。
不得不說,從扮相,到姿态,裴文峰都是真真的美麗動人,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吃這碗飯,那個人就是裴文峰。
江天晚一直在裴文峰旁邊叮囑着什麼,錢潮聳了聳肩,“貴妃”本尊出場了,他雖是跟裴文峰的身形比較像,但舉手投足間的姿态卻不及裴文峰專業程度的萬分之一,索性那天晚上搞的那出“鬧鬼”,請的是一個專業演員,不然哪騙得了莊良。
江天晚幫着裴文峰整理着衣服,在扣上裴文峰領子的扣子時,兩人的眼神交接了一下,裴文峰迅速别過頭,江教授卻不以為意,繼續道:“我聽說,你們京劇演員一旦開嗓,不管有沒有觀衆,戲都不能停的?”
裴文峰自己抻了抻衣角:“那是以前封建迷信的講法,就算底下沒觀衆,鬼還在聽;現在我們都走馬克思主義,沒這規矩了。”
江天晚看着裴文峰,他不像上次一般,一副激憤卻又磊落的樣子,相反,這次的他,反而帶着一點不自在。
江天晚忽然走上前,一雙眼對着裴文峰,在裴文峰缭亂的眼神之中,他徐徐開口:“裴同學,你喜歡成東飛?”
裴文峰眼睛在聽見“成東飛”三個字時,擡了擡眼,又落下了眼眸。
“喜歡這事得看緣分。”裴文峰的口氣釋然,他撥弄了一下長袖,輕歎道,“愛恨就在一瞬間……”
聲音略帶凄涼,不知這一刻的裴文峰是戲腔技巧驚人,還是自己也入戲了。
再清醒的人,也有略帶“糊塗”的時候,古人面對人世喧嚣,世态炎涼,發出“難得糊塗”的苦中作樂,然而,現代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裴文峰與江天晚和錢潮見面的那次,就保留了一些事情,比如,他當時隻表達了他對沈輕舟獨吞演出費的不爽,卻絲毫沒提自己喜歡成東飛這事,至于成東飛那個角色的原型是江天晚,裴文峰一開始并不知道,等他意識到事情有蹊跷的時候,莊良已經被關進了警視廳,沈輕舟已經被盯上了;就在此時,警察找到了他,回想以前所發生的一切,想到自己喜歡的人,演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眼前這個人,裴文峰一時間竟覺得,心情複雜。
罷了,罷了。
馬克思主義講究“以發展的眼光看待問題”。
眼下,既然來了警視廳,那就配合警察辦案吧。
警視廳向來不會在物質上虧待任何人,包括罪犯,包括嫌疑人,但如果嫌疑人自己不吃,那警察們也不會強行給他灌進去。
莊良肉眼可見的消瘦憔悴了很多,張曉偉不停地跟領導解釋,他們刑事科絕對沒虐待任何人,江天晚帶着裴文峰來到了審訊室門外,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裴文峰,末了說了一句:“随機應變。”
審訊室裡的莊良很低沉,但他死不開口的架勢,警察也拿他沒轍,這會兒的莊良哪有台上的那種拽氣,他就像一個半枯萎花朵,時刻低着頭,不知道在琢磨着什麼,回想着什麼。
也對,舞台上的那個并不是他,如今他被警視廳關了這麼久,再入戲也得回歸現實了。
門外又有人進來了,不知道是那個來恐吓他的,姓于的警官,還是來送飯的警官,他沒有興趣知曉這些。
旁邊一抹長袖出現在他的眼前,白而輕柔,就像那毫無血色的白绫。
他順着長袖,向上看去,看到了那個他夢寐以求的人。
是楊貴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