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魔法界的全民偶像,叫什麼來着,金琉斯……”
耳邊,是徐佑福懶踏踏的聲音。鼻端,是車内皮革和香薰的好聞氣味。隔音很好的車輛,環繞音箱帶來極緻的聽覺享受。
洛蘭睜開眼,他正坐在加長禮賓車中,對面是徐佑福。
徐佑福現在是四十多歲的模樣。
“我聽阿贊說,金琉斯身負重傷後,被惡魔軟禁了。”徐佑福從車載冰箱中拿出一瓶酒,給自己倒上。
二十多年過去,徐佑福變了個樣子,西裝革履,貴氣逼人。寶石袖扣閃過火彩,六針腕表看起來就價格不菲。
徐佑福身邊,是他殘疾的父親徐光耀。他老了許多,也體面了許多,得意洋洋地坐在車裡,看着車窗外行色匆匆的勞動力們。
“總之,魔法界将有一場大亂。神樹舍利更好賣了。”徐佑福慢條斯理地說着。洛蘭總覺得他這幅神态很熟悉。
徐佑福踟蹰着開口:“還有……”
隻開了個頭,什麼都沒說。徐佑福悶悶地喝酒,仿佛有心事。
五名學生不動聲色地掃了車廂一眼。車廂中,除了五個魔法學徒和徐光耀、徐佑福父子,沒有其他NPC。
車開到清大校門口,徐佑福不等司機給他開門,先一步推開車門下車,向一個在校門口等着的人張開雙臂:
“小謙,哥哥來了。”
徐佑謙也變了樣子,他看起來像個學者,戴着眼鏡,看起來還有點瑟縮懦弱。
“哥,你的車太招搖了。”
來往的學生老師們紛紛側目,打量着兄弟二人。
“招搖麼?”徐佑福扭過頭,認真地審視了一遍,“這是我車庫裡最低調的車了。”
他攬着徐佑謙的肩膀上車,同時低聲說:“剩下的座駕更招搖。龍車、飛馬車、魔毯。”
徐佑謙聽到這些名詞,就感到不安:“哥,魔法界的生意……”
“來,喝酒。”徐佑福有意打斷弟弟的話,倒好了酒,忽然想起什麼,剛倒出來的酒自己喝幹了,又打開車載冰箱。
“那個不能給你喝,你沒有魔法回路。”徐佑福說着,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可樂,“你是小孩,喝這個。”
徐佑謙依舊瘦小,像是能被真皮座椅吞沒。他握着可樂瓶,笑了一下:“哥,我隻比你小兩歲。”
“那在哥眼裡,也是小孩。”徐佑福展顔一笑。
隻有在弟弟面前,徐佑福才會露出這種真心實意的笑容。似乎,隻有弟弟是他真正的家人。
徐佑謙喝了一口可樂,目光落在徐佑福的右胳膊上。片刻後,他小心地摸了摸:
“哥,你的魔法回路還好麼?”
“好!好着呢。”徐佑福撸起袖子讓弟弟看。
隻見他胳膊上,歪歪扭扭地貼着一張人皮。時間久了,人皮半腐爛、風幹,變成青黑色,像一塊醜陋的膏藥。
血緣不是唯一繼承魔法回路的方式。如果強求,普通人也能繼承魔法回路。
隻不過,會導緻内分泌失調、器官衰竭、精神錯亂等一系列問題。
比較保守的方式,是将魔法回路移植在人皮上,再将人皮貼在皮膚上。
雖然時間久了,還是會出各種各樣的後遺症,但比直接移植魔法回路好太多。隻是魔法回路的質量差很多。
徐佑謙沒再說話,但他的眼中還有擔憂。
加長禮賓開走了,車内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着。
這20多年,徐佑福移植的魔法回路,成為最好的投名狀。
他胳膊上粘着一塊焦黑的人皮,既不是普通公民,也不是魔法師,哪裡都容不下他,因而魔法師們很信任他。
這些年,徐佑福不停地變換身份,幫阿贊倒賣神樹舍利。他身份證上的名字,早已不是徐佑福。
徐佑謙成了大學教授。他們還住在那棟别墅中,但他們不再住傭人房。
回到秘密基地後,徐佑福使喚他們給魔法師們寫信通知交易時間地點、處理各據點的雜事、疏通和黑|警的關系等。
五個人共用一間大辦公室。徐佑福走後,魔法師們立刻把工作推到一邊。
他們立刻召喚白宿桓入識海。
“白宿桓不是死了麼?他不是被獻祭了麼?”劉漆夙問,“那你是誰?”
委派人白宿桓溫和一笑:“我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麼。”
“那次獻祭怎麼回事?”清川狐疑地問。
白宿桓還是微笑:“實話說,我不太懂魔法。”
洛蘭:“那三個骨灰盒……”
“停一下,”白宿桓打斷洛蘭,“尊敬的法師們,你們隻需要幫我除掉識海。我背後的故事,你們不知道也不影響工作展開。”
此話有理。清川點點頭,用眼神示意同伴們别再問了。
“我進過這段識海很多次,”白宿桓說,“這棟别墅是最後一個場景,識海應該藏在房子裡。拜托你們了。”
洛蘭等人現在是徐佑福的心腹,所有區域都可以去。他們告别白宿桓後,把房子裡的每一塊磚、後花園每一根草都排查了一遍,也沒找到螢鬼識海的氣息。
五個人累得氣喘籲籲,回到辦公室時一頭霧水。這是最後一個場景,白宿桓也說識海應該藏在這裡。他們細緻地排查了每一寸空間,為什麼找不到識海?
洛蘭忽然想起第一次委派任務,他們用搜查亡魂的法術,查遍雲裡莊園,一無所獲。後來發現,作祟的是亡靈。
那麼這一次……
“識海一定藏在物體裡麼?”洛蘭問,“會不會藏在某個人身體裡?”
排除法,識海不在環境中,那就在人體内。
洛蘭的假設,令清川等人茅塞頓開。
他們已經知道,識海“躲藏”在某處,卻還是用人類的思維去理解“躲藏”。
可【螢鬼·識海】是亡靈。對亡靈來講,最好的藏身處,是活人啊!
“好厲害,腦筋轉得這麼快!”清川小幅度地給洛蘭鼓掌,“現在的問題是,識海藏在哪個人身上。”
清川:“徐佑謙。”
劉漆夙:“徐光耀。”
洛蘭:“徐佑福。”
三個人給出了三個不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