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你人來了就行。”

江時目光從衆人身上掠過，最後停在了羅霜身上。

羅霜低下頭，嘴角翹起一抹勝利的微笑，挺起傲人的身材，她堅信，即便是江時也會喜歡所有男人都喜歡的東西。

見江時沒什麼反應，羅霜向前兩步迎了上去：“好久不……”

直到走近了，她才發現，江時的目光并非落在自己身上，而是一錯不錯地看着她身後的位置。

林意攥緊手機，屏幕上正顯示着媽媽的來電。

楊淼發現她的不對勁，關切地問：“落落，怎麼了？”

林意白着臉道：“我有點事，要先走了。”

這句話被旁人聽去，立刻追問道：“什麼事啊馬上要走？”

楊淼看了眼她的手機，以為是她媽的緣故，于是對衆人說：“林意家裡有點事，讓她先回去吧。”

“我們倒沒關系，但這次是江時請客，跟江時說一聲吧。”

江時目光沉沉，就這麼看着林意泛紅的眼角。

林意不敢與他對視，低下頭看着足尖：“對不起，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江時面不改色，眸子輕輕眯了起來：“我來了你就要走，這麼不想見我？”

手機振動始終沒有停下，林意也不想再多留，她依舊不看江時，搖頭說：“不是……對不起，我得走了。”

她徑直走向門口，江時臉色一沉，将頭偏向一邊：“随你。”

林意不敢停留，她拿着手機，手心裡滲出了虛汗。

衆人察覺到詭異的氣氛，全都沉默下來。

羅霜喜歡極了這個場面，她慢慢走到江時身邊，刻意提高聲線：“你和林意這麼多年沒見，不問問她過得怎麼樣嗎？”

林意扭動門把手的動作頓了一下，卻聽到江時平靜地反問：“為什麼要問？”

是啊，為什麼要問？

林意緩緩閉上眼睛，為什麼……在羅霜問出來的時候，她的心裡還會不自覺地期待江時的回答？

這樣一來，自己未免太貪得無厭了。

她挂斷了媽媽的來電，走出了大廳。

聽着門鎖扣上的聲音，江時把頭轉回來。

他看着面前一臉春風得意的女人，将聲音壓低：“這幾年她過得好不好，我一清二楚，為什麼要問？”

羅霜突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時。

她無法去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可是，又不願意去相信這是真的。

就在這時，楊淼拿起桌上一個黑色手提包，無奈地說：“怎麼走得這麼急，包都還沒拿。”

——

一路乘坐電梯離開酒店，林意就像被一隻手扼住脖子，難以呼吸，直到走出酒店的那一刻，她才敢放肆地呼吸。

夜風吹在她臉上，她發現自己兩頰冰冷，是淚水幹涸的痕迹。

她現在不想思考，腦袋裡亂作一團，她怨爸爸、怨媽媽、更怨自己，甚至怨羅霜挑破了她不想承認的事實。

手機不合時宜地振動起來，林意拿起一看，是令她窒息的媽媽打來的電話。

為什麼要一直打來？

為什麼要一直控制着我？

為什麼要讓我呼吸都不自由？

“媽……”林意聲音沙啞地接起電話。

林媽愣了一秒，關心地問：“落落，怎麼了？”

林意走進酒店旁邊的巷子，一手扶着牆壁慢慢蹲下去。

她隐忍着聲音裡的顫抖，幾近哀求地說：“媽，我不想在茶餐廳工作……我想繼續留校……”

林媽沉默片刻，語重心長地說：“落落，你聽媽媽的話，媽媽都是為了你好，不會害你。”

“聽你的話……聽你的話……”林意喃喃重複着這幾個字，苦澀的眼淚流進嘴裡。

“可是……媽，我是個人，不是木偶。”

“你先回來，回來再說。”

林意哽咽吼道：“我不想回去！”

“聽你的聽你的……我什麼都聽你的，你逼我和他分手我聽你的、不讓我複讀我聽你的、上什麼大學學什麼專業我聽你的、不考碩博我聽你的、回家鄉工作我聽你的……我什麼都聽你的，你為什麼不能聽聽我的聲音？聽聽我想做什麼、我喜歡做什麼？”

林意宣洩着内心的委屈，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媽，你是不是以為，隻要我變成廢物，就會永遠留在你身邊？”

“落落……”

林意不想再聽見她的聲音，直接将電話挂斷。

巷子暗了下來，林意頭埋在雙膝裡，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就在萬籁俱寂的時候，她身後卻響起一道扣動打火機的聲音。

“滋……”火焰點燃了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