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珍:“他不跟我住一塊兒,那天隻是正好找我。”
嚴明月:“哦。”
倆人又陷入靜默。不過這會兒入夜了,風涼絲絲從窗縫透進來,挺舒服。月光亮得就像河水。
王利珍很想把腦袋支出去吹一吹。頭發又長了,蓋在額頭上悶得慌。都捂出痘了。
王利珍把頭發一撩:“又得剪了。”
嚴明月眼瞅他那副不快的神情,倒很歡愉。
“笑什麼?”王利珍問。他放下頭發。以為自己模樣很滑稽。實話講,二十年了,王利珍從沒過容貌焦慮。被人誇着長大的。幼兒園外婆媽媽誇,長大了老師同學誇。有時他分不清究竟是長輩的慈愛還是社會的友好。不過初岩說過,隻要他出手,看在這張臉的份上,沒人會拒絕的。
不過嚴明月肯定見過不少好看的人就是了。
“你會理發嗎?”嚴明月問。
“會倒是會,不好操作。”王利珍補充,“經常弄得到處都是,屋裡飛幾天頭發茬,尤其天熱了,黏得到處都是。”他瞟嚴明月的側臉。總覺得嚴明月這話不是簡單問一下。以嚴明月言出必有後話的做派。王利珍隐隐期待着。
他和人相處能很快摸透一個人的脾性。尤其這人的語言對話風格。
是習慣否定,習慣誇大,還是習慣娓娓道來。嚴明月顯然别有耐心,屬于最後一種。
嚴明月撓了下被王利珍盯得不自在的眉毛:“要不去我那兒?我給你理。”
王利珍想都不想,怕他反悔,立馬說:“好。”即便他明天一早還得上工,也沒所謂了。顧不上那麼多。凡事都有輕重緩急嘛。
今天第二次來到嚴明月家呢。王利珍心情平時都維系在三分上,大大小小的事兒都沒法撼動這分值。這會兒分值卻飙升到4.9。
嚴明月去找推子,王利珍跟了幾步,被嚴明月支去沙發上等。
“哦。好。”王利珍在沙發上百無聊賴,也不看手機,嚴明月轉來轉去,怎也找不着。
王利珍站起來,跟了兩步,嚴明月一轉身,他又坐回去。
嚴明月家的燈都挺好看,這會兒開的個橘調燈,暖融融的。王利珍又有點困了。順手收拾了茶幾,嚴明月那忙碌的身影還是沒過來,他實在挺不住了。
嚴明月終于拾着一堆塑料桌布、剪子、垃圾桶、吹風機過來時,王利珍正捂着胃處于睡夢中。
嚴明月倒杯溫水來,家裡也沒蜂蜜一類的。他扶起王利珍:“來,喝水。”王利珍就喝水。
“好點沒?”嚴明月問。
王利珍:“胃疼。”手在肚子上搓一搓,自我安慰。嚴明月伸手過去,替他揉一揉:“這樣?”
王利珍勾一下嘴角:“好多了。”
看來又白找來了。嚴明月又替他揉了會兒,一離手,王利珍急問:“你又幹嘛去?”
嚴明月:“拿藥。”
王利珍:“不吃。”他腦子有點混沌,都不知道自己怎就敢朝嚴明月伸手的,再握住嚴明月的手,貼在肚子上,就又舒服點。
嚴明月夠過茶幾上遙控調暗了燈。沙發夠大,嚴明月問:“躺下嗎?”王利珍點點頭,拱上沙發,卻不怎夠睡。腳半截挺在那兒。他閉眼的神情卻安然自若,好像這沙發是為他量身定做的窩。攥了嚴明月的手,一下都不肯放。嚴明月維持那别扭姿勢,坐地闆上。再醒來,已經後半夜。
被吵醒的。面前這位叽裡咕噜着夢話,似乎不怎舒服。卻渾身散發熱氣。嚴明月一探他腦門,怎還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