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明月啜着咖啡。
遲早要跟家裡說的。爹媽不是惡人,講開了,就算一時半會兒受不了,也能慢慢想開的。
這念頭一冒,嚴明月吓一跳。
果然,沒睡夠的腦子不值得信賴。
王利珍找過來時,嚴明月正閉着眼休息,也不知道睡着沒。車窗玻璃透着一條縫,王利珍趴在車窗上看,好像嚴明月是櫥窗裡展品,又或海洋館裡海豚。看他自如睡着,就覺得心裡踏實。
這是為什麼。人怎麼有這麼多奇怪的情緒。小貓小狗也會嗎。
那車窗縫正好夠手指伸進去把住,王利珍的鼻息在車玻璃上聚散。嚴明月稍微皺一下眉,王利珍後仰開,見嚴明月又回歸睡态,就又湊上去,輕輕扒着玻璃,跟着嚴明月的呼吸而呼吸起伏。
腿上被蚊子叮了,王利珍彎腰撓一撓,恰這時嚴明月轉醒,迷迷瞪瞪坐直了。見邊上有個屁股和腿,差點嗆着。再就見王利珍直起身來,和他對視着。大概對視了兩秒,王利珍猛地背對他蹲下了。
嚴明月腦子還糨糊着,咖啡的苦澀在口腔彌漫,擰了礦泉水喝一口。推車門下去。這地兒沙石多,一腳踩下去有沙沙的聲響。嚴明月拿礦泉水怼了怼王利珍:“喝水。”
王利珍:“不渴。”
嚴明月看着他發旋,想笑,憋住了:“渴的時候再喝就遲了。”
王利珍:“是麼。”他好像聽過這說法,站起來拿了水瓶咕噜喝着,不正眼看嚴明月。
那瓶口開闊,嚴明月說:“慢點,别嗆着。”
王利珍眨眼表示知道,雖然嚴明月看不到。
待王利珍喝好了,一瓶都見了底,就這還不渴呢。
嚴明月接過,把那剩的一小點幹了,甩進垃圾桶:“上車。”
王利珍見嚴明月如此自然喝他喝過的水,挺詫異。要是初岩留一口讓他喝了,他非惡心半天不可。那要是嚴明月留的呢。王利珍沒及細想,嚴明月替他拉開了後座車門。
為毛是後排。
王利珍腿一跨坐進去,發現旁邊座兒和車座後邊堆着倆行李袋。
“這些是啥?”他問。
嚴明月回馬槍:“你剛才那動靜什麼情況?”
什麼什麼動靜啊。王利珍不自在摸了下腦袋,竟然被曬得有點燙手。這破天氣。車上就涼快多了。而且坐後排,涼得沒那麼劇烈,有個緩沖,不會感冒。
王利珍手掌在空氣中接受平靜的如習習微風的冷氣:“哎呀,真沒什麼。就你突然醒了吓我一跳。”
嚴明月:“我有那麼吓人?”
王利珍:“嗯。驚人的帥氣。”
嚴明月笑,小孩兒熟點後其實挺好說話解悶的。
“帶你去個地方,”嚴明月摸了袋餅幹遞給王利珍,“先吃點墊巴着。”
王利珍狐疑着。不過沒再問。反正什麼答案他都沒所謂,都接受。不知道是嚴明月開車技術好,還是車好,王利珍靠着那倆行李袋困得不行睡得口水直淌,不過還意識尚存,老想吸溜一下,卻沉沉的使不上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