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珍心緒翻騰:“好。你也别急。”
打車上路,訂了票在車站等着,雨那麼冷,車站那麼荒涼,王利珍卻睡得很沉。偏偏那天被扒了手機,醒來一陣摸索。整個人沒什麼情緒,隻想打個電話跟老爸解釋一聲,回不去了。連手機殼後塞的身份證一塊兒丢了,沒法檢票。
借電話打給老爸時,那工作人員寸步不離守着他,怕他偷手機似的。也是,年關了,扒手不少,都急着周轉。
王利珍看了眼那站牌上時間,十一點半,平常這個點老爸指定睡了。
“喂,爸,是我。”王利珍說。
沒成想老爸更急:“怎麼回事啊?打你電話也不通。”
王利珍說不出口,感覺自己特沒用,隻會給老爸添堵。
“沒。手機壞了。”王利珍說。
王利軍:“嗯,壞了就壞了,人沒事兒就行,我以為你出什麼事兒了。你外婆找見了,沒事兒把票退了吧,甭耽……最近天氣也不好,新聞說要台風了。”
王利珍:“嗯外婆在哪兒找着的?”
王利軍:“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就這樣吧,你自己保重,我過段時間就回來了。”
王利珍不知道再說什麼。聽得出來老爸情緒也不好,已經壓着耐心。
挂斷電話他走不動了,沒勁兒了。在車站坐了一宿。特冷,身體僵硬得像要被凍過去了。
紅綠燈口,嚴明月回頭瞅了眼王利珍,見他發抖,關了空調,搭了外套到他身上。小孩兒瞅着挺憔悴。工地強度的确太大了,任誰也沒法長幹。大多都是家裡有妻小的在幹,王利珍這年紀的大多不肯的。很缺錢嗎。
嚴明月有點出神,被後邊喇叭滴滴了,回身繼續開。
肖文大概清楚點王利珍家裡邊的情況。明個兒問問。不過誰也不願意被打探吧。嚴明月手指搭着方向盤。還是算了。
再拐個彎兒就到了。嚴明月放慢車速,緊着王利珍多眯一會兒。
這地兒還是上回團建肖文找的。草地開闊,周邊有夜市,最主要的有一整片湖,白鹭飛過雙翅翻飛,在湖面掠起一道水痕,邊上一排柳樹,微風習習時輕輕搖擺。正對着湖面是家咖啡館,館裡有貓咪,都是店主收養的流浪貓,老粘人了,也不知道喂的什麼居然不掉毛。館裡豆子最近上新了,紅酒菠蘿風味,聞起來相當不錯。他跟老闆熟,上回團建過後點了他們家一個大單,過後也老點他們家外賣。本來這家不做外賣的,老闆和嚴明月投緣,也就特批了。
老闆還說呢,你要想學,我親自教。嚴明月擺手拒了。他家有台咖啡機,半自動的,不過他懶得弄,也就冬天拿那蒸汽棒加熱中藥。
王利珍轉醒:“到了?”他捏着身上的外套看了眼,摸上去手感不錯,絨絨滑滑,還有點淡淡香味。就一直捏着,人往下出溜,外套能蓋住半張臉。就露一雙眼睛在外邊滴溜轉,這一眼看出去黑燈瞎火的,要不是嚴明月絕不缺錢,他都有點操心自己的腰子了。
“嗯。”嚴明月放了首英文歌,遞水給王利珍,“不急,緩會兒再下車。”
王利珍嗯一聲,鼻音又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