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鴻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團黑色的污泥。
污泥在不停歇的掙紮中變換着形态,在某個瞬間,污泥中浮現出了一張人臉,又很快消失。
抛卻扭曲的表情,那張臉和公冶明德别無二緻。
“這是……魂魄?”被驚回神來的公冶明疏看到那張臉,倒吸一口冷氣。“他的魂魄怎麼是這種顔色。”
晏長鴻皺眉,搖了搖頭。數百年來,他從未見過這種顔色和形态的魂魄。無論仙修魔修,正常修士的魂魄都應當是呈半透明的白色,即使是實力再高強的修士,魂魄也最多是更為純白而已。
而且不論修為高低,正常魂魄都是沒有實感的,絕不會呈現出這種泥濘粘稠的惡心感。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公冶明疏情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一步,他看到污泥的第一眼就覺得惡心。不是來自于生理反應上的惡心,而是自神識中反饋出的反感,以及,恐懼。
“你不是公冶家的嗎?你不知道?”晏長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十幾年前我父母過世的時候我就離開公冶家了,我沒見過這種的東西。”
自從父母過世,自己被家族邊緣化之後,公冶明疏便找機會逃離了血獄宗。
那時候家中每個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友善。他隻是單純的認為父母意外過世,失去父母庇護後,自己一個凡靈根對家族而言隻是毫無價值的廢品,于是找機會離開了那個讓他不舒服的地方,悄悄跑到一個邊陲小城去生活。
如果沒有後來的追殺,他可能也就無知無覺的在那裡安頓下來,或許還有機會和另一個人共度餘生。公冶明疏狠狠閉了閉眼,長舒一口氣。
對于公冶家後來的發展,當時的他根本沒興趣關注,但他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
“我離開血獄宗的時候,公冶家還沒出任何問題。”
否則,自己的眼睛至少會察覺出哪怕一絲的不對勁。
“用搜魂術吧。”晏長鴻看了一會兒,突然說道。
雖然這樣說,他也沒敢太過靠近污泥,隻是确保污泥被安全地困在地上,遠遠施法。
污泥上方浮現出光幕,光幕中似有水波蕩漾,浮現的隻有扭曲混亂的影像,根本看不真切。
晏長鴻皺眉,這是魂魄在抵抗搜魂,手中法訣變換,加重了搜魂的深度。
這一次,光幕終于開始清晰了。光幕中浮現出一個血獄宗修士和一個渾身漆黑,令人看着就不适的人形生物,兩人似乎在商議什麼。
晏長鴻想聽清楚這兩人的對話,然而畫面剛清晰沒多久,耳邊就傳來了凄厲的尖叫聲,被法劍封印的黑色魂魄轟然炸開。
公冶明疏捂住耳朵,痛苦的蹲下來。等他緩過來,發現劍修已經開始處理屍體了,剛剛的沖擊對他來說似乎完全沒有影響。
“你沒事?”公冶明疏不可置信地問道,連耳朵和手上的血都一時忘了清理。
“沒事,你神識不夠強,才會受傷。”晏長鴻将最後一具屍體拖過來,還不忘順手把這幾人玉牌上的積分搶過來。見公冶明疏恢複的差不多了,他繼續問道。“那個血獄宗修士是誰?”
什麼叫神識不夠強?公冶明疏心中震驚,他因為自身靈瞳的關系,神識是能比肩金丹修士的,都在剛剛的沖擊下差點暈過去。這散修是哪裡來的怪物?神識又有多強?
“那個血獄宗修士是誰?”将所有屍體聚集在一起,掐起法訣,一道純白色的火焰猛然竄出,将屍體吞噬殆盡。确保不會再有奇怪的東西蹦出來後,晏長鴻又一次問道。
“是我叔父,公冶連嶽,血獄宗現任宗主。”
“宗主?化神期?”晏長鴻發覺不對,他前世對西大陸其他地方不算了解,但西大陸有幾個化神和元嬰修士他卻是知道的,其中絕對沒有這個人。除非他是在自己死去的三十年間從金丹進階至化神,否則自己不可能不認識。
“當然是化神期。”公冶明疏奇怪的看了一眼晏長鴻,七大派的宗主哪個不是化神。
“我知道了,多謝。”得到答案後,晏長鴻轉身離開。
本以為這樣就算是分道揚镳了,但顯然隻是他自己在單方面認為。再一次斬殺了擋路的妖獸,晏長鴻無奈地看向身後的人。
“我找你沒事了,你别跟着我。”
“可我找你有事。”公冶明疏站在那裡,笑眯眯的搖着扇子,看着頗有翩翩公子的模樣。
“你一定要跟着我?”看着對方一副耍無賴的樣子,晏長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