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路淮一進到自己房間,就做賊心虛地将房門反鎖,緊接着癱在自己的電競椅上,把手機放在一旁充電。
手機不是快充,沖電速度堪稱龜速,他看着漆黑一片的手機屏幕,心情莫名焦燥。
這種即将揭曉真相,卻被物理因素直接阻斷的感覺讓他并不好受。
他瞅了眼被他放在角落的平闆,靈光乍現,驚覺自己剛剛癱在電競椅上等手機充電的舉動,特别蠢。
直接用平闆下載小說軟件看不就好了?平闆又大又好用,看得更仔細。
他剛等手機充電硬是蠢到浪費了十分鐘的時間。
路淮煩躁地打開平闆,搜索小說軟件,火速下載,下載完畢後,他便将平闆開到勿擾模式,隔絕一切外界幹擾因素。
他深呼一大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打開小說——《我暗戀他很久了》
第一章沒什麼用,基本上全是大段大段的打架鬥毆,視角極其混亂,寫作手法尤如誤點進了某本男頻小說,路淮幹脆跳過。
但整本文的基調從第二章開始就變得很不一樣。雖然文筆沒有得到質的飛躍,但認真看還是能看,最重要的是這個作者描寫的有些情節和他高中時期所經曆的事情太像了。
甚至以第一人稱的視角講述,太像是自傳——
“高一那會兒,職中旁邊那幾個遊手好閑的混子總是喜歡跑到三中挑事。正義感爆棚的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他們全部制服,但就是這樣的我,卻在我同桌那裡栽了第一個跟頭。”
路淮捧着平闆,在看到同桌兩個字時,右眼皮跳了一下,回憶如同潮水在他腦海裡泛起一朵一朵浪花。
高一剛開學不到一個月,一向不喜歡身邊有人的他,莫名奇妙多了個同桌,據說還是特地從隔壁班轉過來的,名字叫遊洲。
路淮皺了皺眉,停滞的指尖重新跳動了起來,他耐着性子繼續往下翻看。
很快,他就在作者的視角裡看到了一個名為“商陸”且熱衷于多管閑事的同桌。
“進了梅雨季,下雨便是常事。教室裡的牆皮都被潮濕的水汽侵蝕,時不時就要掉點細碎的白皮下來,而我的桌子就是被白皮寵幸的幸運兒。”
“但我懶得收拾,每次去上趟廁所回來,白皮就會消失幹淨,也不知道是哪個田螺姑娘幫我收的。後來我才發現,田螺姑娘原來是我的同桌商陸,他總是這麼喜歡多管閑事。”
路淮為了方便回憶自動将“商陸”兩字的替換成他路淮的名字,腦海裡的畫面如同幻燈片一樣滾動播放。
他知道,高一梅雨季的那段時間,三中老掉牙的牆皮總是容易脫落,他那個時候對遊洲的态度很冷淡。
他嫌他煩。
遊洲實在是很吵,特别是一上數學課,那就更吵了。上課的前二十分鐘喜歡偷偷湊到路淮耳邊講小話,後二十分種鐘情于趴在桌子上睡大覺,然後磨牙。
遊洲的磨牙聲伴随着三中牆壁上搖搖欲墜的牆皮,“吱呀吱呀”地做響,像是在奏一曲诙諧的交響樂。
沒有一點音樂天賦的路淮,煩得恨不得直接擰起遊洲的後頸把他甩出去。
至于清理牆皮,那是他的強迫症作祟,實在忍受不了一大塊白得晃眼的東西出現在他的課桌旁。
“人總是這樣,會在某一個瞬間被另一個人吸引,從心動再到徹底淪陷隻需要一秒。”
路淮的心突然顫了一下。他是個俗人,他的心動和大部分人一樣,隻是單純的被陽光吸引,然後下意識靠近。
高二那段時間,他家裡出了點意外。其實現在回憶起來不是什麼天塌了的大事,就是他姐的公司差點破産了而已。
但那段時間路淮很憂慮,他很擔心他優越的物質生活頃刻化作焦土,須臾間就要過上沿街乞讨的窮苦生活。
除了遊洲沒人看出他的憂慮,就連他父母也沒有。
遊洲跟個小兔子似的,活蹦亂跳地每天拿水果糖安慰他,但路淮那時候嘴特欠:“你是還沒離開幼稚園嗎?”
遊洲好似不懂路淮的話,像個傻子一樣在路淮面前自轉一周,喃喃道:“可是水果糖很甜啊。”
路淮有些無語,但還是挑眉拆開遊洲遞過來的水果糖——彩色塑料糖紙裡面裹着一顆快化沒的圓形糖果,黏黏膩膩的,有點惡心。
但那時候覺得家裡快破産的路淮,哪敢嫌棄,果斷将黏膩的糖果吃進嘴裡,糖入口即化,膩人的甜味在口腔裡不斷蔓延,很甜。
甜到一記就了記了好多年。
路淮的指尖随着記憶不斷在平闆屏幕上點擊,平闆裡小說翻頁的特效格外晃眼,他的回憶也随着小說作者的叙述不斷翻篇。
“校運會,為了裝逼我信心滿滿地報了3000米。3000米早上跑,很不幸,因為該死的起床氣,我沒能吃上早飯。”
這個倒是,路淮記得當時遊洲問他有沒有有給他帶早飯,他貌似十分冷漠地回了一句:“自己沒長手,還需要我給你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