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洲洲,我快瘋了。”
此話一出,車内鴉雀無聲。
路淮捏緊方向盤,頭一次開車沒注意限速提醒,一腳油門直沖高架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車内還有一人一狗,又強行恢複了理智,将車速降到正常範圍内。
“抱歉,我失言了。”
遊洲耳根子此刻都紅透了,聽到這話隻好尴尬裝作不在意:“哦,沒事兒,害我不在意這些。”
“我在意。”
遊洲的心猛然抽了一下,聳拉着眼皮沒再說話。
他隐約覺得他和路淮之間真在逐步突破安全閥值。
原本可能還要再等一等的,今晚這糟心事一出,可能快到臨界點即将塌陷。
他假裝沒聽見似地抱着崽崽望向窗外。
回到家,遊洲先是暈頭轉向地把狗喂了,又是打着圈勤快地把澡洗了,正準備睡呢,就看見路淮紅着眼睛一臉陰郁地站在他面前。
知道的是遊洲今晚喝了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路淮呢。
“幹什麼,不睡覺?”遊洲歪了歪頭問,“你床單被套那些買了吧,今晚不會又要……”
“買了。”路淮嗓音有些啞,他沉默地注視着遊洲,眼睛裡的情緒泛濫成災,把遊洲看得背脊發寒。
“那,那你早點休息。”遊洲受不了路淮的眼神,轉身回避視線,前腳剛踏進卧室門,後腳就被路淮拽住了。
“洲洲,我們聊聊吧。”
遊洲懵逼無助,遊洲醉酒頭暈。
他才被洗澡水和晚風壓下去的酒意就這麼毫無征兆的被喚醒了。
一瞬間腿就軟了下去。
他下意識找東西去抓,意識混亂中一把抓住了路淮的胳膊。
“聊什麼,去哪兒聊?”遊洲頭抵在路淮的胳膊上,腦袋暈乎乎地問。
路淮垂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半晌才開口:“洲洲,我要拿你怎麼才好?你很喜歡上班?”
其實路淮的語氣沒什麼問題,是很冷靜地平鋪直叙地在詢問問題,可這話落在遊洲的耳邊,就變了味。
他覺得路淮在兇他。很嚴重的那種。
“我上班怎麼了?你在怪我?”遊洲仰着頭質問道。
路淮皺了皺眉。
他知道自己今晚情緒不太對,但他做不到強壓着心事哄人,他松開了扶着遊洲的胳膊,擡手捏了捏鼻梁,強裝鎮定道:“我沒有,我隻是覺得如果工作不合适的話就可以換一個,沒有必要……”
“你為什麼說我的工作不合适?”遊洲語氣突然變強硬了起來,路淮有一瞬的錯愕,随即轉變說法:“不是,我隻是覺得這份工作,對你而言可能不太好,你或許……”
“或許什麼?你覺得我什麼都做不好是這個意思嗎?還是說你覺得我要按照你說得去做,才是對的?”遊洲越想越氣,這樣的話不是他第一次聽,侯倩女士就曾對他說過一模一樣的話,路淮莫名其妙把他的火氣逼了上來。
他一把推開路淮,氣洶洶地罵道:
“滾!我愛不愛上班關你什麼事!你是我誰啊!你跟那個王八蛋沒區别!”
“砰”的一聲,遊洲說完重重地甩上了自己的卧室門。
他将後背抵在門闆上,有些無力地滑到了地上。
遊洲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脾氣不好。準确地說是對親近的人總是容易亂花脾氣。這點從小到大,齊倩女士說了他很多次,可他就是改不了。
會莫名其妙地發火,會難以接受親近的人兇他。
他知道今晚路淮說得話沒有任何問題,可他還是覺得不舒服,憋得慌,他可能是把上了一天班的怨氣撒在了路淮的身上。
他情緒不穩定到把一個情緒穩定的人快逼瘋了。
“洲洲,我快瘋了。”
這句話對于遊洲而言更像是一種詛咒。
他不希望他喜歡的人,他愛的人被他逼到面目可憎。就像他媽齊倩女士和遊一平的婚姻一樣。
印象裡齊倩女士和遊一平的争吵中,對遊一平最常說的話就是:“遊一平,你牛,我他媽要被你氣瘋了,你滿意了嗎?”
遊一平置若罔聞,遊洲看着這個和自己有着驚天七分相似的人,躲在角落裡陷入難以言喻的恐慌中。
他爸一旦壓力大就會情緒不穩,亂發脾氣,他也會這樣嗎?
遊洲把頭蒙在被子裡,情緒很快就崩得不成樣子,父輩的陰影如影随形地伴着他,他難受地縮在被子裡當縮頭烏龜,無聲地哭泣。
【您關注的主播cv染青在線了,快進去看看吧~】
哭到一半,遊洲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憑借着對他推的熱愛,他吸了吸鼻子,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十分虔誠地點了進去。
什麼父輩陰影,什麼情緒低落,什麼喝酒頭暈,都是狗屁!
他推染青開直播了!
點過去他才發現這是一個私人語音房間,沒有對任何人開放,隻有他作為管理員能進去。
?這是幹什麼?
好奇怪哦。
遊洲頂着id小染料瓶子發彈幕問:【老師您好,您今晚不播嗎?】
“嗯……在調試設備,剛剛看到三水老師你賬号也在線,就擅自把你拉進來了,介意嗎?”
遊洲:???
哇去,他都忘了他在互聯網上已經裸/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