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燃被調離後的第七天晚上,天氣驟然轉冷。
病房外的走廊空曠而安靜,護士值班室裡傳來微弱的說話聲,除此之外,整個病區都陷入一片沉寂。褚行昭躺在病床上,安靜地聽着窗外風吹動樹葉的聲音,隐隐透着一絲初冬的寒意。
病房門輕輕打開時,他并未察覺,以為隻是例行查房的護士。直到腳步聲停在床邊,空氣中隐隐透出熟悉的溫度,他才睜開眼睛,微微一愣。
喬燃站在那裡,神情微有猶豫,但仍微笑着看着他:“吵醒你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了幾秒鐘,才緩緩搖了搖頭:“我沒睡。”
喬燃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動作自然而熟練,就像從未離開過一樣。她今天穿得很簡單,外套是黑色的,脖子上系着一條淺灰色的圍巾,素淨又溫暖。
她沒再立刻開口,隻是安靜地看着他。房間裡的燈光很暗,柔和的光線灑在她的側臉上,顯得她整個人的輪廓都柔軟了許多。
褚行昭盯着她,仿佛一瞬間無法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僅僅是他病痛折磨下的幻覺。
片刻後,他低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她聲音很輕,“聽說你進了搶救室,差點沒命。”
他嘴角微微揚起,帶着一點自嘲:“大概是命太硬,怎麼折騰都死不了。”
喬燃沒有回應,隻是輕輕歎了口氣,從随身攜帶的包裡取出一隻保溫瓶:“我熬了點湯,清淡一點,你要喝一點嗎?”
他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喬燃熟練地打開保溫瓶,倒了一小碗,坐到床邊,用小勺慢慢喂他。湯的溫度剛剛好,清淡的味道滑過喉嚨,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太久沒有正常進食了。
喬燃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着,沒有說多餘的話,隻是偶爾停下來,用毛巾幫他擦去嘴角的湯漬。她的動作如此熟悉,讓他幾乎産生錯覺,仿佛過去這些日子的分别都是他的臆想。
湯喝完了,他喉嚨幹澀地開口:“謝謝。”
她隻是輕輕搖頭,低聲道:“沒什麼好謝的。我也隻能做這些了。”
他沒有繼續說話,房間裡再次陷入短暫的寂靜。過了一會兒,褚行昭才輕聲問:“你被調走之後……過得怎麼樣?”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一下:“還行。也沒什麼特别的,就是正常的上課、寫論文。隻是……”
“隻是?”他捕捉到她話語裡的遲疑,心跳微微加快。
“隻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她歎息般說着,“有時候半夜醒來,會覺得自己還在值夜班,差點下意識地起床去你房間,後來才想起,已經不用了。”
他喉頭微微動了一下,卻什麼都沒說出口,隻是靜靜地看着她,目光中透出一種無法言明的脆弱與柔軟。
“不過現在你這個情況,我來看你,大概不太合規矩吧?”她看着他,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