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自己接下來将面對的不隻是褚沂陽一個人,還有他背後的老派股東、許從瑤,甚至……褚承宗。
她是棋子,更是誘餌。
但她願意。
不是因為被迫,而是因為她終于意識到自己可以選擇。她可以站在褚行昭這邊,和他一起,走到底。
她拉開衣櫃,挑了一件顔色溫和的羊絨大衣,搭配簡單素淨的長裙。她不想穿得過于鮮明,也不打算顯得太過拘謹。
她想讓對方誤以為她隻是“一個溫順而不知情的女孩”,也許心裡有動搖,也許正被現實撕扯掙紮。
而不是一個已經被褚行昭徹底策反、連同老爺子都知情的“深藏布局者”。
她站在鏡前,凝視自己良久,然後拿起眉筆略微淡化了平日利落的眉形,将唇色也壓低成溫柔豆沙。那是一種帶有鈍化特征的僞裝,無害、平和、容易被忽略。
“你準備好了?”
是褚行昭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喬燃回頭,他靠在門框邊,穿着那件居家黑色毛衣,頭發微亂,氣色卻比平時好些。
“差不多了,”她平靜地說,“不想顯得太有準備。”
他走進來,視線掃過她的臉與衣着,沒有說話。
喬燃知道他在看什麼。
是在确認她有沒有緊張,有沒有猶豫。甚至在确認她是否真的能應付接下來的試探與博弈。
她走上前,幫他理了理領口,語氣溫柔卻笃定:“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别擔心。”
褚行昭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隻是低聲道:“等會司機會送你去。他姓魏,是我以前的安保,現在在公司裡挂名開車,外人查不到。”
“好。”
“你進去之後盡量别碰茶水,不要接陌生号碼的電話。”
“明白。”
“他若問你什麼,不必急着表态。你可以裝作不懂,可以模糊過去,别輕易說太多。”
“我知道。”
她的回答簡短且冷靜,每一字都像是一塊鋪路石,将她即将走的那段路鋪成一條沉穩而細密的暗線。
褚行昭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一步。
喬燃怔住,他的氣息壓過來,低聲道:“喬燃,你不是我安排出去的線人,你是我唯一在乎的人。如果出了什麼事,我會瘋。”
她沒動,望進他眼底。
那眼神是隐忍的,是焦慮的,更是深不可測的疼。他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你别去”,可又知道已經沒有退路。
她輕聲道:“所以我才要去。因為你在乎,我也在乎。”
他的手在她手腕上用力了下,然後松開。
“去吧。”他終究是沒有挽留。
她轉身離開,走到門外,鞋跟敲在地磚上,像一記記堅定的出征信号。
夜風拂來,車燈亮起。
她走向那輛低調的黑車時,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站在窗後,瘦削挺拔的身影沉在陰影裡,隻是擡手,輕輕地對她做了一個“去吧”的動作。
車門合上,世界重新隔音。
喬燃靠在後座,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膝上的布料。司機魏師傅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禮貌道:“喬小姐,請系好安全帶。”
她點頭。
車子啟動,平穩駛離别墅區。
街燈從車窗外一盞盞掠過,像一條蜿蜒的時間隧道。喬燃閉上眼,腦海中已在模拟褚沂陽可能的言語——他會旁敲側擊,會露出一絲懷疑,也許還會抛出誘餌,試圖引她自亂陣腳。
她要學會演。
要演得像一個“遲鈍又動搖”的人。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走入這場棋局,不再是被推動的棋子,而是主動出招的一方。
她知道自己不是專業間諜,也并非完美的布局者。
但她相信,哪怕隻是情感的重量,也足以讓她不再退讓。
車漸漸駛近舊江灣。她睜開眼,看着那熟悉卻從未深入的茶樓輪廓漸顯,心頭緩緩落下一聲靜雷。
戰局,已開。
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