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餘碩的心情複雜極了，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傷心。

高興的是，那個曾經如親人般的小紅，還活着。

傷心的是，如今站在自己對面的，已然是勢不兩立的敵人。

收回回憶，餘碩自嘲地笑了笑，“你啊，還是沒變，還是這麼……讓人讨厭，卻又無論如何都讨厭不起來。”

“碩姐，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很敬佩你。”安沐微微顫抖着嘴唇，那嘴唇幹裂得有些起皮，透着虛弱與蒼白。

“敬佩我？呵。”餘碩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是，我敬佩你的果斷，你的魄力，還有你的能力，你能在黑龍幫裡混到如今的位置，這其中的艱辛，想必隻有你自己最清楚。”安沐的聲音雖微弱，卻飽含着真摯。

“哼。”餘碩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閃過一絲自嘲，“我混到如今這個位置，确實不容易。多少次死裡逃生，多少次拼盡全力，多少次在生死邊緣徘徊，但我不後悔，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安沐輕歎一聲，“或許吧，但在我看來，你并不開心。”

餘碩的身體微微一僵。

在黑龍幫，她确實高高在上，手下衆人對她唯命是從，然而，自從安沐離去，那些看似風光的日子裡，每一天都像是缺了點什麼，快樂也仿佛變得遙不可及。

“我…我開不開心，跟你有什麼關系？”

“也是，畢竟，如今我們已然站在了對立面，咳咳…。”安沐說着，又虛弱地咳嗽起來，那咳嗽聲讓人聽着揪心。

“别咳了，你越咳我越煩。”餘碩不耐煩地打斷安沐的咳嗽，臉上寫滿了煩躁，猛地伸手從手下手中奪過剛剛那瓶水，随手丢在一旁。

安沐顫顫巍巍地接過水，可雙手毫無力氣，連瓶蓋都擰不開。

餘碩見安沐半天擰不開瓶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上前一把奪過水瓶，擰開瓶蓋，再遞還給安沐，“真是麻煩。”

安沐迫不及待地将水往嘴裡送，卻因太過急切，水一下子嗆進了氣管，“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難看。

“你看你，急什麼急，慢慢喝，又沒人跟你搶。”餘碩下意識地伸手拍了拍安沐的後背，幫她順氣，眼神裡閃過一絲心疼，盡管她極力掩飾。

安沐微微擡起頭，目光看向餘碩，“碩姐，你明明有足夠的能力把我殺了，或者用那些殘忍到極緻的手段折磨我，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你卻沒有這麼做，為什麼？”

餘碩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伸出手，幫安沐擦掉嘴角殘留的血迹。

那血迹在指尖暈開，似乎也觸動了内心深處那些關于她們過往的回憶。

“我知道，你心軟了，碩姐，這麼多年的情誼，終究還是在你心裡留下了痕迹。”安沐見狀，繼續說道，聲音雖然虛弱，卻透着一股笃定。

餘碩的動作猛地頓住，手停在半空中，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周圍那些黑龍幫的小弟們，眼睛一刻不眨地将這一幕盡收眼底，心中頓時充滿了擔憂與恐懼。

生怕餘碩會因為這份舊情而放過安沐，甚至做出背叛黑龍幫的舉動。

畢竟，在他們眼中，安沐是敵人，是威脅。

餘碩很快就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也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在這種情感的漩渦裡沉淪下去。

否則将會在衆人面前失去威信。

幾乎就在念頭閃過的同一瞬間，她眼神一凜，突然揮起拳頭，重重地打在安沐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