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猝不及防地挨了這一拳，隻感覺腹部像是被一輛疾馳的卡車狠狠撞上，一陣鑽心的劇痛瞬間襲來，蜷縮起身子，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那鮮血裡還夾雜着些許破碎的内髒組織，濺落在地上，顯得格外猙獰。

“你給我閉嘴！什麼心不心軟！少在這跟我胡言亂語！”餘碩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仿佛剛剛的溫情從未出現過。

黑龍幫的人見狀，暗自松了一口氣。

他們對餘碩實在是太了解了，這才是那個令人生畏、冷血無情的老大。

她可以偶爾溫柔，可以一時善良，但這些情緒永遠不會出現在對待敵人的态度上。

“怎麼？都以為我要放了她？你們一個個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餘碩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語氣冰冷。

黑龍幫的衆人被這眼神一掃，吓得趕緊低下頭，彼此面面相觑，卻沒有一個人敢與餘碩對視，更沒有人敢發出半點聲音。

大廳裡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

餘碩見狀，不屑地甩了甩手，“呵，一群廢物。”

“碩姐，你下手還是一如既往的狠啊。”安沐艱難地擡起頭，嘴角挂着一抹帶着自嘲的苦笑，咳出一口血後，用虛弱又無奈的聲音說道。

餘碩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我下手狠？這才哪兒到哪啊？你剛剛那些打感情牌的話都說完了，是不是該好好跟你清算一下我們之間的舊賬了？”

安沐心中一緊，她知道餘碩要算的是什麼賬。

那是一道橫亘在她們之間，始終無法回避的鴻溝。

餘碩指尖捏着安沐下巴的力道重得發顫：“我問你，安沐，你當初為什麼要背叛黑龍幫，為什麼要背叛我？！”

安沐緊緊抿着嘴唇，沉默不語。

“你知不知道當年我等了你多久？！”餘碩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道。

“我知道。”安沐雖被捏得嘴角嚴重歪斜，卻依然執拗地勾起半邊嘴角。

血水順着她的下颌緩緩滴落，一滴一滴地砸在餘碩手背上，暈開一片觸目驚心的紅：“對不起……。”

“呵，你這句對不起，可真是金貴得很呐！”餘碩氣得渾身發抖，情緒徹底失控，伸手死死地掐住安沐的脖子。

安沐被掐得呼吸困難，雙手無力地在空中揮舞着，試圖掰開餘碩的手。

脖頸處很快就留下了一道道明顯的掐痕，臉色也因為缺氧而變得青紫。

“我……對不起……。”在極度的痛苦中，她艱難地再次道歉。

餘碩的心猛地一揪，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緩緩松開了手：“對不起？你覺得一句對不起，就能抹掉你曾經犯下的錯誤嗎？！就能彌補我這麼多年來日日夜夜承受的痛苦嗎？！就能彌補你背叛我，背叛黑龍幫的滔天罪孽嗎？！”

“不能。”安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貪婪地吞咽着空氣，“對不起确實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我知道，隻有說出這三個字，我才會稍微好受一些。”

“你好受了，那我呢？！自從你失蹤後，我一直在找你，整整三個月啊，每一天每一夜，我跑遍了每一個你可能會去的地方，大街小巷、荒郊野外，我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我滿心期待着能找到你，甚至一度以為，你已經……陣亡了。”餘碩緩緩蹲下身子，再次伸手捏住安沐的下巴，眼眶微微泛紅：

“當我再次看到你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心裡有多開心，那種失而複得的喜悅，我以為能沖淡一切。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站在了我們的對立面，成為了我們的敵人…。”

安沐垂下眼眸，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上。

她無力的笑了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