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暑假對于孟栖梧這種高三生是非比尋常的，她不敢在此刻松懈，僅是一周的時間她便把學校布置的作業一絲不苟的完成了，對此，她十分有成就感。

五個小孩還組了個學習群，每天分享打卡。

高三生的暑假隻有15天，之後就要來學校上課，學生們為此苦不堪言，大罵學校領導是畜生、不是人，恨不得直接退學不幹了。

開學的第一天，學生們果不其然被叫到報告廳進行“心理疏導”。

“你們，現在已經是高三生！把你們高一高二之前的玩心都給我收一收！某些男生女生我告訴你！我從高一高二就開始關注你了，高三，你們再不努力你們就完蛋了！！”

王德福慷慨激昂，抑揚頓挫的在台上演講，洪亮的聲音刺激着話筒，音響裡傳出一頓一頓的聲音，尖銳刺耳，不少坐在音響附近的同學紛紛捂住耳朵。

“我艹，他講話怎麼還噴麥啊，我耳朵……”孟栖梧痛苦的用食指塞住耳朵，可那聲音卻仿佛已經超越了三維，直直灌進孟栖梧的耳裡。

“誰的麥這麼炸。”方遒蹙眉，轉身和孟栖梧兩人聊起來了。

“感覺他臭臭的，王德福是我班數學老師，生平最愛做的事就是找人談話，靠，每次講話嘴裡都有股大蒜味兒，我吐了要。”南嘉單手撐着桌面，隔着條小過道肆無忌憚的和幾人講小話。

座位是按照班級來排列，又是S型走位，恰好玩得好的幾人都能做到一塊兒，這可給他們高興壞了，感謝上天安排，本來提前上學就煩，還要來聽他講廢話，這下好了，五人坐一塊兒，要多熱鬧就多熱鬧。

“哈哈哈哈對對對，之前我和謝各生遲到被他逮了，站那兒被他訓了半個多小時，要不是上課鈴響了，我們恐怕還要接受一段關于道德倫理的大道理……”方遒說着，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幾條小皺紋便橫亘在他的鼻上。

“老特麼臭了，要不是謝各生在我前面擋了擋，我差點當場暈厥。”

孟栖梧被兩人的描述逗得直樂，忍不住去拽身旁人的胳膊，沈沅湘也笑得不行，幹脆順勢靠孟栖梧身上了。

沈沅湘擡手擦擦笑出的淚花：“真有那麼誇張嗎？”

方遒撇撇嘴，朝她擺擺手：“真不是我們誇張，那味道像……”

謝各生搶答：“像大蒜加臭豆腐加鲱魚罐頭再加半年沒洗的襪子。”

南嘉扶額，想起那不可名狀的味道頭就直疼：“你别說了，這還真挺像的。”

“那味道是挺沖的……”孟栖梧默默用雙手遮住口鼻，同時在心裡暗暗想着今後在這位王德福主任面前一點夾着尾巴乖乖做人，絕對不給他一點找她談話的機會。

幾人熱火朝天的聊着這位王德福主任，時不時拍手哈哈大笑，可能這就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一點校園瑣碎小事、一點關于某位老師的八卦就能談許久，無憂無慮。

由于太過于熱絡，以至于連劉芳什麼時候站在他們身後都不知道，孟栖梧還捂着嘴笑時，身邊的沈沅湘便突然不說話了，右腿猛的踢了一下她，嘴裡止不住的咳嗽，像是馬上要進重症監護室的傷患。

孟栖梧好似明白了什麼，微微側頭，餘光裡果然看見劉芳那張不怒自威的臉，立馬止住了笑，眼神示意還在說話的方遒。

繼上次“雙殺”的方遒同志仍不明所以，大腦像被驢踢了，說出了同上次一樣的台詞：“孟栖梧，你眼睛不舒服啊？你們咋不說話了？”

孟栖梧無語的一翻白眼，得，讓這煞筆自生自滅去吧，便垂頭不去搭理方遒了。

直至被謝各生這位好同桌踹了一腳，咬牙切齒的讓他擡頭，方遒才看到自己前班主任的臉，他立馬就閉了嘴，揮揮手，尴尬一笑，“劉老師好。”随即，默默轉頭。

“某某男生！你再在底下講小話，我就把你抓上來，讓你站在上面！聽我講話。”王德福目光犀利，眼神直直落向方遒那排，意思再明顯不過。

“他是不是說我呢？”方遒低頭和謝各生小聲尋求意見。

“你知道就好，快閉嘴吧，我可不想陪你站上面。”謝各生直起身，嘴唇翕動。

“我覺得應該不能吧，我看挺多人都在講啊。”方遒明顯不信邪。

可下一秒。

“高三二班第五排那個最靠右邊的兩個男生你們上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們！”王德福舉着話筒指着那交頭接耳的男生，隻感覺自己額頭上的青筋正突突直跳。

南嘉好奇的探頭，想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撞槍口上了，在心裡無聲數着排數，随即，她便樂了。

“方遒，你們完蛋了啊哈哈哈哈。”

方遒欲哭無淚，“不是，這麼多人講話合着就抓我一個呗，殺雞儆猴呢。”

“誰說隻有你一個了，謝各生不也陪着你嗎？快去吧，可别讓王哥等着急了。”孟栖梧踢了下他的椅子，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催促道。

方遒咽了咽口水，謝各生便已經拉着他起身走到台上，面上沒什麼表情，不少人看倆人如看猴，還有人和身旁的人竊竊私語，方遒感覺這短短的十幾秒，他和謝各生已經身敗名裂了。

王德福斜睨了兩個小兔崽子一眼，邊說話邊用手去拍兩人的腦袋，跟檢驗瓜有沒有熟一樣，将他們一人拉到一邊當門神。

孟栖梧幾人在底下笑得都發不出聲音，時不時擡頭看一下門童們，臉一下就漲紅了，看着謝各生死魚般的臉，更好笑了。

——

平城的夏天晝長夜短，以至于到了下午五六點，天都還是亮堂的，日頭倚在樹影裡，青梅樹此刻正慢慢結出果實，偶有一兩顆成熟過了頭的果實掉落，砸在路過的學生或老師身上。

孟栖梧慢悠悠收拾着書包，目光觸及到桌上的糖果時，手一頓，幹脆撕開糖紙将糖丢進嘴裡，舌尖觸及到糖果，一如既往，抹茶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