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給我們帶上監管金屬機械扣的,”楚昭棠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副機長猛地擡頭,他不敢置信地反駁:“但那個是用來遠程監控屍塊精神污染和防止暴動的,但你是個活人啊!因為是給屍塊打的,我們沒帶麻醉設施,一共三十個環扣,硬打進去會被痛死的!”
“但屍塊也是用的這個吧。”楚昭棠擡眸看着這個隊員,臉上帶着笑容,“我們一直都是同一種怪物,或者說,異端。”
機長厲聲喝止:“——就算你他媽是個異端,但我不會同意在活人身上用這種東西的,白柳楚昭棠,你們給我滾下飛機——”
“可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不是嗎?”楚昭棠微微歪頭道,“死兩個和死五個,你們總要做出選擇。”
白柳此時上前一步,半鞠躬,語氣真誠:“機長,你有你想救的人,我也有我想救的怪物。”
“還望您諒解,圓我這個夢。”
機長從駕駛座上站起,把自己的駕駛位讓給了在旁邊守着的那個隊員,轉身看着還維持着鞠躬姿态的白柳和目光堅定的楚昭棠,深深吐出一口長氣,因為長時間操縱的手指無力張合了一瞬。
“……過來吧,上四個環就可以了,手腕腳踝,控住四肢。”
白柳起身,很誠懇地道謝:“謝謝。”
機長疲憊地揮了揮手:“……痛的話,忍不住了就說。”
楚昭棠和白柳被帶到了醫務室,杜三鹦惴惴不安地守在外面,他以為會聽到裡面傳出什麼慘叫聲,再不濟也會聽到一點呻吟。
但最終醫務室裡隻傳來了就像是訂書機訂書一樣的咔哒聲,傳來了八下,然後就是白柳沉穩地道謝:“好了嗎?謝謝機長。”
杜三鹦本來想推開門,但他停了下來——他聽到了裡面有人下跪的聲音,膝蓋砸在冰冷的地闆上,砰的一聲。
“你是個沒有恐懼的怪物,異端管理局,我們第三支隊一定會監測你一輩子,不會給你任何作惡害人的機會。”機長咬牙切齒地恨恨道。
白柳平穩地嗯了一聲。
楚昭棠還有閑心笑:“啊,我知道,這是你們的立場,理解理解。”
機長呼吸聲很急促,他似乎在哭,聲音哽咽無比,然後就是兩下沉重的,用力的,磕頭的聲音:“這一次,我收回我之前對你們的所有的個人評價。”
“謝謝你們救了其他隊員,謝謝你們救了我。”
三個人從醫務室裡出來,白柳輕輕地揉着自己的手腕。
機長臉上還有被粗暴擦拭過的淚痕,他對白柳颔首:“我幫你打開貨艙門,去吧。”
白柳點了點頭,楚昭棠領着還沒回過神的杜三鹦一路往底層貨艙走。
杜三鹦老實地待在貨艙門口,站哨般後背挺得筆直。
楚昭棠和白柳走進貨艙,一眼就看到那儲存屍塊的金屬箱子,它們整齊地隔着約兩三米的距離,環形擺放着,彼此之間塞了不少泡沫和氣墊隔開,有氣墊已經在颠簸中戳破了,焉哒哒地攤開在地上。
楚昭棠把離門最近的一個箱子擡起來掂了掂。
對她來說,金屬箱并不沉,她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了小時候的謝塔因營養不良而瘦弱如風的樣子。
楚昭棠眼眶微紅。
“又見面了,塔維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