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領着牧四誠,繞過堰塘,走過幹涸的石橋,一路循着電視畫面裡的路徑到了一個遍地墳包的荒山野嶺。
黑漆漆的深山老林裡,綠色的光影下,墓碑的照片上一個個頭發花白,笑容整齊的老人就好像在死死盯着這兩個要來抛墳的不速之客,臉上原本入土為安的和藹笑意都在一點點地變得怨毒嫉恨。
牧四誠雙手合十作祈禱狀,小聲說了句:“冒犯冒犯,情非得已,莫要怪罪。”
“牧四誠,柳柳子,這邊!”楚昭棠在遠處招手。
牧四誠小心地跨過墳包,舉着攝像頭和白柳一起走近楚昭棠。
楚昭棠指着她旁邊的東西給他們看。
地面上朝着這些墳包正朝向擺着三個白瓷酒杯,裡面落了一點沾灰的白酒,旁邊放了三盤顔色質地不一的生肉,一沓金燦燦的紙錢,最前面還點着四柱香,兩柄蠟燭,一件小錢衣,正在幽幽燃燒。
白柳看了一眼之後說:“這是【借陰财】的裝置,有人先我一步來亂葬崗,大部分陰山村人真實下葬的這個地方布置好了這一切施了法,把陰氣和陰财借走了,現在這個地方已經不能再借一次陰财了,我完不成任務了。”
“在這裡借不了陰氣, 那能回墓穴借嗎?你也算僵屍道人的後人。”牧四誠擡頭問。
白柳搖了搖頭:“最好不要,那僵屍道人正是彙集陰氣的關鍵時候,我這個時候在它墓穴那裡施法借陰氣生财, 那就不是借, 是搶了, 會結仇的。”
“那我們要放棄這個任務嗎?”牧四誠咽不下這口氣,面色沉得都快滴出水了。
“不用。”白柳擡眸笑看牧四誠,“等到現在才搶, 還挺能沉住氣的。”
楚昭棠示意牧四誠看向腳下。
牧四誠舉着攝像機照下去,深綠色的發光屏幕照亮了他的腳下,是整整齊齊一字排開的七個長方形深坑。
這些坑大小規格統一,正前方還立了大理石墓碑, 墓碑上刻着黑白照片,照片當中的人赫然就是那廟宇裡的七個老人。
牧四誠驚得差點一腳踩坑裡去,舉着攝像機搖搖晃晃地踮腳連着後退了好幾步,心有餘悸地問道:“這是……那七個老人挖好了,但還沒來得及下葬的墳坑?”
白柳點頭:“孔旭陽把我葬在這裡的其他先祖的陰氣給借了,但還有七個人他沒借到。”
“因為這七個人還沒下葬!”牧四誠這次反應極快,他愉快地給了白柳一肘子,挑眉道,“可以啊白柳,你腦子轉得挺快,你是準備用這七個人下葬之後的陰氣來借财嗎?”
白柳不着痕迹地躲過牧四誠的肘擊,微笑回答:“我的确是這樣打算的。”
“但孔旭陽也并不是沒有把這七個老人的陰氣納入考慮,他沒有給我留下太大能鑽的空子。”白柳轉頭望向這七個老人的空墳頭,“按照正常的,大概率不會出事的喪葬程序,下葬是要在頭七後,但頭七……”
“但頭七一到,道人僵屍就狂化了!”牧四誠也想到這點了,他臉色一沉,“媽的,那怎麼辦?”
“既然正常的喪葬程序不行,那就走不正常的喪葬程序呗。”楚昭棠擡頭看一眼天色,“等天一亮,我們回村把棺材給搬過來,提前下葬。”
牧四誠一想到還要回村,沒忍住咽了口唾沫:“……天亮回村,那現在我們幹什麼?”
“夜黑風高夜,挖墳好時候。”楚昭棠笑着拍了拍牧四誠的肩膀,和白柳一道往前走了,“走吧,看看哪座墳是我們要挖的。”
牧四誠哪怕是個體力很好,常年運動的選手,現在聽楚昭棠這話也有點腿軟,一方面是因為跑了一晚上了,體力的确不太足了,另一方面就是……
咳咳咳,牧神是要顔面的嘛……懂得都懂~
十幾分鐘後
孔旭陽驚愕地看着僵屍墳旁邊的三人。
牧四誠楚昭棠正在賣力挖墳,白柳正半跪在旁邊察看挖出來的棺材裡的内容物。
楚昭棠見到孔旭陽兩人露齒一笑:“呦,這麼巧啊,你們也來半夜挖墳?”
白柳也擡眸望着孔旭陽一笑:“老鄉,真是有緣啊,我們又見面了。”
楊志一見白柳的笑就渾身發冷汗,話都有點說不利索了:“孔哥!他們怎麼會有你畫的符!”
“不是我的!”孔旭陽恨得牙癢癢,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白柳,“是用丹砂繪的符,方糖畫的!”
楚昭棠伸手,懶懶地比了個耶。
孔旭陽雙眼赤紅飛快擡手出符:“現在就殺了他們,直接結束比賽。”
幾張有驅動功效的黃符從孔旭陽的兩指之間飛出,貼在了旁邊僵屍的額頭上,雙眼發出刺目的紅光,張大腥臭的嘴,龇出獠牙轉身就朝白柳他們撲了過來。
蹲在地上的牧四誠被激得滿腹火氣,現在他也不怕了,反手抄起地上一塊不知道是誰的簡陋墓碑木闆對正面迎擊過來的僵屍一闆子狠狠輪過去,直接把僵屍給輪倒地了。
白柳站起來側身躲過從旁邊伸出來的一隻利爪,眼尾的餘光一掃隐匿在僵屍之中,正在挖墳的孔旭陽和楊志,口中迅速吩咐:“避開僵屍的爪子和牙齒,有屍毒。”
“直接去找孔旭陽和楊志,他們擅長做陷阱和遠攻,應該不擅長近身戰。”
“僵屍腿不能打彎,從下面走。”楚昭棠身法敏捷地躲避着僵屍的攻擊,快速提醒道。
牧四誠比了一個ok的手勢,他籲出一口氣,抛了一下手中被拍打裂的斷面尖利的木闆,目光淩厲地在黑夜中定格住了在僵屍群後面的孔旭陽和楊志
他伏低身體,眼眸中紅光一閃,隐現出一隻猴子的形狀,着地的兩隻手也似乎在一瞬間變成了猴子的手,但落地的時候似乎又變了回去。
幾乎在眨眼間,牧四誠就從地面下竄了過去,竄到了孔旭陽他們的面前。
牧四誠一腳踩在地上猛地刹車,轉身,起跳,輪闆,龇牙狠狠砸下,他表情兇狠惡劣,深紅的眼瞳豎成一道線,身後似乎還有一個快要沖出來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