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鄧寂的聲音異常平靜,“還沒決定接受。”
程唯強迫自己露出笑容:“當然應該接受!那是頂尖學府。”他的聲音比自己預想的更響亮,“我們可以遠程合作,或者……”
“程唯。”鄧寂打斷他,“這隻是個可能性。現在重點是決賽。”
程唯點點頭,卻無法忽視心中突然出現的空洞感。他回到自己的睡袋,盯着天花闆直到天亮,腦海中不斷回放着那封郵件的内容。鄧寂要去美國了。這個念頭像一塊石頭壓在胸口,讓他呼吸困難。
距離決賽還有三天時,意外發生了。程唯正在調試燈光系統,突然接到母親電話,繼父突發腦溢血住院,情況危急。
“我馬上回來。”他挂斷電話,轉向鄧寂,“我得回家一趟。我繼父住院了。”
鄧寂的表情難以捉摸:“決賽在三天後。”
“我知道!”程唯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但我媽需要我。我會盡快回來。”
鄧寂隻是點點頭,繼續手頭的工作。程唯收拾行李時,忍不住回頭看他,那個修長的身影在倉庫中央顯得如此孤獨,仿佛與整個世界隔絕。
“我們會準備好的。”程唯在門口說,“相信我。”
鄧寂擡起頭,眼神複雜:“注意安全。”
程唯想再說點什麼,但時間緊迫,最終隻是揮了揮手。走出倉庫時,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鄧寂依然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陽光從背後照進來,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醫院的消毒水氣味讓程唯胃部抽搐。他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盯着重症監護室門上的紅燈。母親靠在他肩頭,已經哭到沒有眼淚。繼父突發腦溢血被送進手術室已經五個小時,醫生出來過兩次,每次都帶着更嚴肅的表情。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程唯悄悄掏出來,是鄧寂發來的消息:【系統升級完成。測試視頻發你郵箱。】
程唯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不知如何回複。三天前他匆匆離開首都時,以為隻是一兩天的探望。現在醫生卻告訴他們,即使手術成功,繼父也可能需要長期康複治療。
“程唯,”母親擡起頭,眼睛紅腫,“你得回去準備那個重要比賽。”
程唯搖頭:“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你繼父如果清醒,也會這麼說。”母親的聲音出奇地堅定,“他知道那對你多重要。”
程唯咬住下唇。他和繼父的關系從來談不上親密,那個固執的中年男人始終認為藝術是“不務正業”。但現在,看着母親憔悴的面容,他突然意識到家庭的責任有多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