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着無處安放的焦慮。
“阿姐!姐姐!我來啦!”
一道熟悉的身影穿過擁擠的人群,出現在譚笑笑的面前,他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如同春日裡的溫暖陽光,驅散走了候場室裡的陰霾。
“我來啦,阿姐,你不想我嗎?怎麼都不抱抱我?”
他的聲音猶如天籁,讓譚笑笑的心從谷底飛到雲端。
緊随他而來的是身穿白色襯衣和藍色半身裙的覃勤,她今天是受學校邀請過來看演出的,因為知道要來學校參加活動,特意沒有化妝,穿得也以舒适為主,想拉近和學生的距離,說不定将來這裡面就會有人來她的服裝公司上班呢。
如今“歡語”已經成為省城家喻戶曉的服裝品牌,她想要将公司壯大,還需要招聘更多有才能的人,一中就是有才的人的搖籃,她要抓住這次機會,在這些未來接班人的眼前多賺點好感。
“你慢點,你阿姐還能跑了不成。”她跟在覃水生身後,笑盈盈地說道,眼睛一直盯在水生身上,沒有立即注意到這裡緊張的氣氛。
“阿媽,你怎麼來了!”譚笑笑心裡的焦慮一掃而空,沒等覃勤回答,她小跑過去,拉住覃勤的手,将她拉到梁雨柔跟前,“阿媽你快來看看,我同學的演出服破了,你看看還能不能補救!下個節目就是他們的,我跟您說過,那個搖滾樂隊!”
水生看出譚笑笑愁眉不展的樣子,立刻收住了笑容,安靜地站在一旁。
梁雨柔愣愣地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覃勤意識到事情的緊迫性,沒等她主動遞給自己,就伸手拿走了那件黑色皮衣,她翻來覆去地看了一番,喃喃道:“怎麼會這樣,不應該啊。”
“怎麼了嗎?阿媽,你想想辦法!”
“沒事,你們别急,我再看看。”
王偉看着眼前打扮樸素的婦女,譚笑笑一口一個“阿媽”的喊着,猜出了她就是譚笑笑在鄉下的養母。
他冷哼了一聲,風涼話跟機關槍似的,“突突”地往外冒,“你們還真以為一個鄉下來的婦女能補好皮衣?這可是皮衣,她這輩子見到過嗎?”
“王偉,你過分了!”在長輩面前,梁雨柔收住了要扇他嘴巴的沖動。
覃勤擡眼看了他一眼,又繼續低頭翻看破洞的地方,從容不迫地問道:“笑笑,他,也是你的同學?”
“嗯。”譚笑笑報喜不報憂,從來不把學校裡發生的糟心事帶回家,覃勤聽到她肯定的回答,腦海裡想象出自己的寶貝女兒被人欺負的畫面,手不由地用了力氣,将那塊破洞撕得更大了。
“呵,梁雨柔,你看我說什麼了,你……”
“啪——”
響亮的巴掌聲代替了王偉接下去的話。
“你,譚笑笑,你敢扇我!”
他下意識看向譚語,恰好和她對視上,心裡的屈辱瞬間化作憤怒湧了上來。
“你再說,我再扇,瞪我也沒用。”
他揚起手,譚笑笑同時揚起頭,猶如寒夜裡的月光,清冷而孤傲,眼神淡漠得仿佛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王偉,不要。”譚語阻止道。
王偉盯着她看了半晌,将巴掌握成了拳頭,好似是自己讓着譚笑笑一樣,說:“好男不跟女鬥。”
譚笑笑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再次暴怒,譚言看了出好戲,默默地站到了譚笑笑的面前,袁飛也走了過來,兩人高大的身軀形成了巨大的陰影籠罩着王偉。
譚言好笑地看着他,仿佛在說:“你當我死的?”
“老師,你們不管管她!”王偉沒辦法,但又咽不下這口氣,隻能選擇最幼稚的方法——向老師求助。
教室裡還有幾個音樂老師,在給後面表演聲樂節目的學生做調整,他們目瞪口呆地看着剛剛發生的事,誰也沒想起來去阻止譚笑笑。
經王偉的提醒,他們才想起自己身為老師的職責,走了過來,象征性地指責道:“你怎麼可以打人?”
他們早就看王主任不順眼了,平時管天管地、吆五喝六的,因為他官大,他們不好說什麼,隻能背後吐槽他多管閑事,結果這次校慶表演,校長明确說了交給他們來組織,他依然時不時地蹦出來指點他們幹活,“指點”是好聽的說法,說難聽點就是癞蛤蟆指揮樂隊——瞎鼓搗。
連帶着他們也不喜歡他的關系戶——王偉。
說起王偉,他們又是一肚子氣,初選結束後,“癞蛤蟆”跑來責問他們為什麼撤了王偉的薩克斯獨奏?
他确定吹的是薩克斯,而不是公鴨在破鑼上打鼓?也不知道學沒學幾天,就想上台表演了,真是三天沒學會擀面皮——硬要上桌當大餐。
幸虧校長是個明眼人,沒有任他胡鬧,丢了一中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