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他再次說道。

譚笑笑放下手，無措地看着他。

他又說：“我還沒，傷到不能喝水……扶我起來。”

“哦，哦！”

譚笑笑扶着他坐起來，他上身纏着紗布，沒有穿衣服，一坐起來就暴露了出來，他拉了拉被子，胳膊上的傷口被扯到了，他不由倒吸了口氣。

譚笑笑趕緊幫他把被子拉上來，遮住了他胸口的傷，轉頭又倒了杯水，因為緊張，撒了一些在手上。

“诶。”洪如發不自覺地發出聲音。

譚笑笑沒有發現，忙說：“水很燙，等涼了再喝吧。”

洪如發沒有回答，她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又問：“可以嗎？”

“你……”他想說什麼，可眼神觸及到周圍一圈的人，閉上了嘴，沒有說出來，隻“嗯”了一聲。

洛姜看不下去了，走過去，“笑笑，我來吧，你的手都被燙到了。”

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那香味聞起來令人安心，她摸了摸譚笑笑被燙紅的手背，柔軟的指腹頓時讓疼痛消失了。

譚笑笑搖了搖頭，說：“沒事，我來。”

她不想連贖罪都假于人手。

她端起杯子，輕輕地吹了起來。

洪如發的手在被子下攥緊了，他看向周圍那些人，再次說道：“我再說一遍，我不需要你們給我出錢出國，我隻是身體受傷，不是腦子受傷，高考，我會參加的。還有，你們先出去吧，媽，你也出去吧。”

芳妹知道兒子是個有主意的，她點點頭轉身就走了，林金洋也跟在她身後走出病房。

譚清朗看着他們走了，心想關于出國的事還是要和他父母談一下，小孩子哪裡知道這個機會的可貴，于是和老爺子對視了一眼，攙扶着老爺子一起走了出去。

洛姜想要帶譚笑笑一起走，洪如發看着笑笑，開口道：“你留下。”

洛姜看向洪如發的眼神帶上了不悅，正要開口說她也要留下，譚笑笑說：“您出去吧，我也有話要和他說。”

洛姜不忍心拒絕譚笑笑，無奈地說了聲“好”，走到門口時，洪如發說：“麻煩您把門帶上。”

“你……”不要得寸進尺！

她看到譚笑笑沖着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忍下了後面的話，“有事喊我。”說完，關上了門。

譚笑笑深吸了口氣，轉身等着洪如發說自己。

“喂，喪着個臉幹嘛呢！來，給爺笑一個！”

門一關上，洪如發嬉皮笑臉地說起話來，譚笑笑看着他努力擠出的笑容，心裡更難受了。

“你别笑了，還是怪怪我吧。”

不得不說，洪如發嬉皮笑臉的樣子讓譚笑笑放松了不少，愧疚也少了許多。

“行啊，既然你這麼要求……”他闆起臉，眼神冷漠得讓人看了害怕，“你那個司機可以換了。”

啊？

“什麼？”

“什麼事都做不好，留着幹什麼。”

這話一出，譚笑笑的腦海裡出現許多細節。

比如，那些大字報為什麼都反着放在後座，有明顯血迹的都在下面，不明顯的和沒有血點的都在上面，每一張的擺放都像是精心設計過的一樣。

比如，費大哥怎麼會知道自己一定會坐到副駕駛，而不是像往常那樣直接坐到後座。

比如，他又為什麼知道自己一定會系好安全帶，不論如何，安全一定放在首位。

比如……

“都是你安排的？”譚笑笑驚訝地問，“你什麼時候……”觀察到這些細節。

洪如發觑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話，“不讓你來，你偏要來，來了，我是能立馬恢複，還是能多長一斤肉？”

他想再罵罵她，可頓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無奈地說：“特意不讓譚言和你碰面，就是怕你從他那裡知道情況，結果你還是……”

“洪如發。”譚笑笑喊了他的名字，他停下來看向她，“就算今天他聽了你的話，明天他也會忍不住告訴我，我遲早會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件事，你是受害者，我不是加害者，也和我脫不了關系，我為什麼不能知道？”

“洪如發，你們一個個的，為什麼要覺得我是個弱者？是個應該被保護起來的人？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們這樣看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