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雨絲綿密。
南明王府的書房内,燭火搖曳,映得上官時蕪的側臉忽明忽暗。
她指尖捏着一封密信,素白信箋上寥寥數語,卻讓她指節寸寸收緊,幾乎要将薄紙碾碎。
[衣衫不整,相擁于榻……]
窗外秋雨驟至,打在青瓦上,如珠玉落盤,聲聲入耳,她合上信箋,袖口沉水香幽幽漫出,卻掩不住心頭翻湧的酸澀和怒意。
昨日那個帶着血腥味的吻還烙在唇上,今日那人就敢讓别的女子近身?
“小姐。”禾桔輕手輕腳地走進來,低聲道: “長陵王府的暗衛撤了。”
上官時蕪眼尾微挑,信紙在她掌心碎開,簌簌落在描金案幾上,她起身時裙裾掃過滿地紙屑,像踏着一場未落盡的雪。
“禾桔。”她嗓音低柔,卻帶着冷意。
“小姐?”
“換上我的衣裳,去城中各處走一趟。”上官時蕪解開腰間玉佩,随手扔在案上。
玉上纏着的素白絹帕飄落在地,和昨日系在齊玥手臂上的那條,是同一塊料子。
雨聲漸密,她披上一襲墨色鬥篷,銅鏡映出她緊抿的唇角。
鏡中人輕笑一聲:“既說身上隻能有我的味道……”
馬廄裡,踏雪不安地刨着蹄子。上官時蕪翻身上馬,雨水順着鬥笠邊緣淌成珠簾。
“駕!”
踏雪沖破雨幕,後門的老仆隻來得及看見一道黑影閃過,馬蹄在青石闆上濺起水花。
到了長陵王府後門,上官時蕪翻身下馬,夜風卷起她的墨色鬥篷,露出裡面素白的裙裾。
這是她平日裡極少穿的便裝,腰間隻松松系着一條細細的銀絲縧帶,烏發如瀑,未簪半點珠翠,愈發襯得她眉眼清冷如霜,帶着逼人的鋒利。
連竹正端着一盆熱水守在廊下,被這突然出現的墨色身影驚得手一抖,銅盆差點脫手,“上、上官女傅?!”
“王爺呢?”上官時蕪的聲音很輕,幾乎被雨聲淹沒,卻讓連竹後背瞬間竄起一股寒意。
連竹慌忙放下銅盆,幾步搶到通往沐浴閣的雕花木門前,張開雙臂擋住,臉漲得通紅,“王爺正在、正在……”
“我知道。”上官時蕪冷聲打斷。
隔着雕花木門,隐約的水聲傳來。她指尖抵在門扉上,微微一頓。
阿玥此刻正在洗去别人留下的氣息?
她緊繃的肩線稍稍放松,卻又在想到那些可能存在的紅痕時,再度僵硬。
水聲戛然而止,氤氲的水汽在屏風上暈開朦胧的剪影,屏風後傳來衣物窸窣聲,接着是齊玥的輕咳:“……稍等。”
上官時蕪卻已推開門,徑直繞過了那面屏風。
浴桶中,熱水尚有餘溫,蒸騰起白茫茫的霧氣。
齊玥顯然剛匆忙從水中站起,隻來得及披上一件雪白的絲綢中衣,衣料被水汽浸透,緊緊貼在肌膚上,幾乎半透明,勾勒出纖細卻緊實的腰線和肩背輪廓。
濕漉漉的黑發淩亂地貼在頸側和臉頰,水珠順着她修長白皙的脖頸一路滾落,滑過精緻的鎖骨,最終沒入微微敞開的衣領深處。
四目相對,齊玥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蕪姐姐……”
“這麼快就洗上了?”上官時蕪逼近一步,指尖勾起一縷濕發,輕輕一嗅,“沉水香……還算聽話。”
她的聲音輕柔,卻帶着酸澀的冷意,指尖順着發絲滑下,擦過齊玥的鎖骨。
齊玥僵着身體,一顆水珠從她濡濕的發梢滴落,正好砸在上官時蕪的手背上,濺開一朵水花,“你怎麼……”
上官時蕪的指尖還沾着夜雨的涼意,卻在觸及齊玥鎖骨處那抹暗紅咬痕時蓦地發燙。
這是她昨日留下的印記,此刻在氤氲水汽中愈發鮮豔,像雪地裡碾碎的紅梅,刺目又旖旎。
“解釋。”
她聲音輕得像羽毛拂過,拇指卻帶着懲罰的意味重重碾過那處痕迹,滿意地看着齊玥睫毛簌簌顫動,呼吸頓時亂了節奏。
水珠順着齊玥濕漉漉的發梢滾落,在中衣上暈開深色的水痕。
“段小姐隻是……”齊玥剛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兩根纖長手指便輕輕抵在了她的喉間,恰到好處的力道讓她瞬間失聲。
上官時蕪忽然貼近,鼻尖幾乎要蹭上她的唇瓣:“讓我猜猜。”
墨色鬥篷下探出的手解開齊玥腰間系帶,指尖順着腰線遊走,像在巡視自己的領地,“她碰了這裡?”
齊玥呼吸一滞,凝結在睫毛上的水珠随着輕顫墜落,宛如晨露從花瓣邊緣滑落。
上官時蕪的吐息帶着熟悉的沉水香拂過她唇角,明明是往日最讓她安心的氣息,此刻卻帶着危險的意味。
“還是這裡?”那隻手繼續上移,在鎖骨處不輕不重地一按。
“嗯……”齊玥吃痛地弓起背,卻趁機将人摟得更緊。濕透的中衣完全貼在上官時蕪墨色鬥篷上,水痕如藤蔓般糾纏蔓延。
上官時蕪并未掙紮,反而用指尖挑起齊玥的下巴,迫使她側頭看向旁邊巨大的落地銅鏡。
鏡面被水汽模糊了大半,卻仍清晰地映照出兩人此刻緊密交疊的身影。
她墨發如瀑垂落肩頭,鬥篷包裹着清冷的身軀,齊玥濕透的白衣近乎透明,緊貼在身上,勾勒出青澀的曲線,像極了一幅水墨畫中癡纏難分的墨竹與覆雪。
“齊湛看到多少?”她聲音裡淬着冰,原本抵在喉間的手帶着灼熱的溫度,探入了齊玥微微敞開的衣領,撫上她光潔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