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維疲憊地靠在床頭,感到一陣頭疼。
其實艾維此前并不是沒經曆過星際躍遷。那時候雄蟲專用艙室往往有好幾個雄蟲一起。對比其他雄蟲,他的反應是最輕的。
也許頭疼和此刻的星際航行沒有關系。隻是因為剛剛和萊斯塔交流得不太順利,想到這事就心情不好,影響到了身體狀況。
當然,也可能因為和雌蟲在星艦裡做了過分親密的事情。艾維又想。
他伸手調低了照明光帶的亮度,卻因為頭疼絲毫沒有困意。
想删掉這段記憶。想回中央星。想再也别見萊斯塔。
想從匹配婚姻這種複雜又尴尬的境地裡逃走。
其實他登上星艦之前還懷有未宣之于口的期待。當然沒有對萊斯塔有多具體的構想,畢竟也來不及多做了解,但總體印象還是美好多于不美好的。
對萊斯塔的身體狀況,他原本也有所預料。
同事半開玩笑說到萊斯塔年齡的時候,其實也就變相點出了他對雄蟲信息素的需求。隻是同事之間多少也有些邊界感,不是可以讨論這些事情細節的關系。
不過其實這也不需要讨論。不論是通過直接接觸的方式,還是提取信息素之類非直接接觸的方式,最終的結果就是他可能需要為萊斯塔提供信息素。
而轉回現實,萊斯塔的做派直白得過分,把安撫當成付出一些東西、承擔一些後果,從而換取另一些東西的交易,清清楚楚給他展示了身為雌蟲對異性的态度。
也許他在意亂情迷的時候出口的稱贊也是發自真心的。但這和艾維所期待的東西差了太多。
艾維拿起毫無信号的終端,幾乎是本能地滑到當初匹配中心的通知消息。
登記照上的萊斯塔神情冷淡,钴藍色的眼睛直直地望向鏡頭外,很難想象他也會露出被情欲點燃、滿臉暈紅的樣子。
雖然離收到這條信息也沒有多久,艾維卻已經快要記不起當初看到這張照片時的第一印象了。
……難道要感謝萊斯塔嗎?畢竟他沒有多做粉飾,直接将他的需求展示在了艾維面前。
萊斯塔現在在艾維的印象裡完全就是那種沒什麼感情的雌蟲了。
也許對萊斯塔而言,生活中比婚姻重要的東西多得多,而雄蟲隻是作為一個信息素的供體,在更方便取用的合成抑制劑失效的時候作為補充,是發揮空間不大的一種生活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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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打開了星艦的通訊頻道。身為雄蟲乘客,很多星艦工作頻道都是對他不開放的,隻有小部分無保密相關内容的頻道他可以加入。
“如果有什麼要求的話,請直接提出就好。”
發出這條信息的似乎是萊斯塔的副手,在艾維一面之緣中,一個同樣高大而脾氣不太好的雌蟲。
這句話是專門發送給他的,對話框很明顯閃動着更高權限的光澤。
“沒有。謝謝。”艾維揉着自己的額頭,飛快地回複。
“粒子風暴還在影響對外通訊嗎?”他想了想,又問。
“是。”這次回複的是萊斯塔。他的頭像和名字都非常明顯,也不知道怎麼騰出手來在這兒回消息。
“如果有緊急消息的話,等會兒情況穩定我通知您,在躍遷之前給您留時間發送。”
大概這也就是艦長的底氣吧,艾維想。說完威脅的話也就說完了,并不擔心被出爾反爾。
“沒有。”艾維的手指停頓片刻,最後還是點擊了發送。“辛苦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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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态有點兒僵硬。”尤裡安問萊斯塔。“您剛剛和這位雄蟲閣下說清楚了對嗎,艦長。”
主控艙的燈光被調得很暗。星圖投影保持着運行,象征着粒子風暴的紅光仍然閃爍,投下的光暈籠罩着他們的臉。
這場景不得不說有些不正常。但此時星艦内部的行動限制尚未被解開,并不會有其他下屬撞見這個場景。
“是啊。”關于雄蟲的事情在萊斯塔并不是不能說的話題,萊斯塔回答得也很爽快。“他有點不高興,可能是因為身為雄蟲閣下居然被拒絕了吧……一直問我原因。”
“……你告訴他了?那他更有理由威脅你了。”尤裡安對艦長奇詭的路數充滿無語。“可你剛才就這樣答應給他放對外通訊的權限!”
“沒關系。他現在還在星艦上啊。”萊斯塔又露出那種滿不在乎的神情。他戴上一副專用的護目鏡,在鼻梁上輕輕按一下。“至少在這裡,他不敢做什麼。”
“你還打算強行威脅他?”尤裡安聲音很大,反正周圍也沒其他下屬。“還是真這麼做了?——我看接下來我是得研究研究換個領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