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炤将白書茉輕輕放到床上。
白書茉此刻臉頰羞紅,自顧自低着頭不敢直視眼前的男人。
尉遲炤輕咳一聲道:“你安心養病,病好了我便派人送你回家。”
白書茉聞言不以為然,一想到他幾次三番欺騙自己,便沒有多麼指望他的口頭承諾。
尉遲炤瞧她眼色,無奈道:“沒有騙你。你病愈了我便派人送你回去。”
白書茉聞言擡眼看向尉遲炤,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神一改往日的空洞。
尉遲炤看呆了片刻,再次咳嗽道:“你好生修養,我有事需要去處理。”說罷轉身走出賬外。
白書茉等不及恢複全部精氣神,第二日便催促着尉遲炤履行承諾,幾次三番的叨擾下第三日才得到尉遲炤的應允,午時便起身南下。
臨走之前,白書茉一改往日的安靜端正,看着一齊準備,欣喜地跑向前面的精裝馬車,左顧右盼,顯然是因為承諾得到兌現而驚喜。
尉遲炤看着活像兔子的白書茉在不遠處蹦蹦跳跳,心裡竟生出不舍感,甚至想回心轉意将此人拘禁身側。
白書茉欣喜過後,站在不遠處微低着頭弱弱地說了聲:“謝謝你。”
尉遲炤主動走進,站在白書茉的身前,計算着笑道:“謝我,用什麼答謝?”
白書茉聞言自知他又犯渾,隻好應道:“待我歸家,我便告知父親是你将我從匪徒手中救出,父親知曉後定會重謝你。”
尉遲炤聞言無奈道:“好啊,我定要看看你家底如何,是否足夠報答我這救命之恩。”
白書茉聞言心裡琢磨道“家中的錢應是沒問題的吧。”
尉遲炤見此隻覺了然,不再逗弄,轉身交代艾弗一路注意事宜。
白書茉不知二人在說什麼,隻好乖乖站在馬車旁等候安排。
片刻後,整個南下的隊伍從鮮參大營出發。
白書茉坐在馬車内欣喜萬分,時不時掀開車窗左右張望。
尉遲炤看着遠處的馬車漸漸消失在視野,方才轉身回營,在無人知曉處他早已雙拳緊握。倘若隊伍稍晚片刻他便會食言。
白書枼,白一蕭近來一直在鮮參大營附近秘密打探,卻始終未曾得到任何白書茉的消息。
二人計劃今日密探大營,铤而走險也要知曉白書茉是否身在此,是否安全。
白書茉一行人出了大營,便一路沿着官道南下。
艾弗看着馬車内時不時探出的小腦袋,心理的憋屈此刻方得釋放,心想“難怪自家君上被迷得團團轉,這女孩兒好生有趣着呢”。
戌時末,白書枼便獨自一人暗探鮮參大營。
午時二人方才商議過一起行動,怎料白書枼竟着急孤身行動。
适逢南北休戰,此刻鮮參大營兵将齊聚,守備較以往更加森嚴。
白書枼觀此狀,心裡猶豫幾分,最後佯裝混入。在大營守衛空缺之處,及時闖入,未引起他人察覺。
鮮參大軍此次南下征戰,屢戰屢勝,卻已兵疲馬倦。此次君上凱旋,大軍犒勞自然必不可少。奈何近日君上事務纏身,此事也隻好暫緩。怎料君上歸來之日竟帶來一漢人女子,近幾日主營那邊也因此女人鬧出不小動靜,犒勞大軍之事再次被耽擱,士兵們哀怨不絕,卻也隻能背地讨論。
白書枼原本還在期待姐姐并未到此地,奈何幾個士兵的這番言語不得不讓他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想。
雙拳緊握,白書枼觀察四周,伺機直奔主營而去。
白書茉動身之後,尉遲炤一直待在主營處理累積多日的事務,此刻正閉目養神,便察覺營帳背後有動靜。
尉遲炤的敏銳超出了白書枼的想象,到底還是一個未成年的男孩,白書枼終究是低估了眼前的男人的實力。
白書枼不是被巡邏的兵士所發現,而是被尉遲炤一舉擒獲,絲毫掙紮不得。
尉遲炤原本就想活捉鬼鬼祟祟的白書枼,兩人一番打鬥,白書枼雖以取命之勢去對抗,卻始終敵不過比自己年長十歲的沙場枭雄尉遲炤,掙紮幾下便被生擒了。
尉遲炤知曉此人并無多少威脅,在士兵将白書枼捆牢之後即刻提訊他。
主營内,白書枼還在反抗,當他擡頭看向尉遲炤時,尉遲炤大為震驚。
尉遲炤注視着白書枼那一臉的不服氣,想起了白書茉與他對峙那日的表情,像極了,簡直像極了,尉遲炤心想。
冷靜思考片刻,尉遲炤知曉眼前的男孩與白書茉的關系定非比尋常,于是訊問道:“你和白書茉什麼關系?”
白書枼原本還在自我悔恨,聞言直視着眼前的男人,語氣狠硬:“你個蠻人,擄我姐姐作甚,你把她怎麼樣了?”
尉遲炤聞言震驚,“白書茉是你姐姐?親姐姐?”
白書枼聞言不以為然,“你把他怎麼樣了,虧你是個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
尉遲炤聞言又道:“所以你深夜孤身闖營,是為了尋你姐姐?”
白書枼扭過頭不回應,尉遲炤卻了然。
兩人沉默片刻,尉遲炤先開口道:“本君今日午時已派人護送你姐姐南下。”
白書枼聞言詫異,冷靜後道:“鮮參蠻人,你以為我會輕信你的鬼話。”
尉遲炤被這一口一個“蠻人”給徹底惹惱了,奈何眼前的男孩是白書茉的親弟弟,殺他自然不成,不過他再如此稱呼下去,他不敢保證賞他幾個拳頭。
“我勸你最好不要一口一個蠻人,若不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你今日之舉足夠我殺你幾次。”
白書枼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逐漸陰冷,隻好消停道:“我不管你是出于什麼目的劫持我姐姐,但你需要知道我父親如今已是朝廷正四品官員,你冒然擄人若被朝廷知曉,不僅對我姐姐不利也會禍及我家人,屆時什麼通敵叛國的罪名便不請自來。”
尉遲炤聞言沉默片刻,回應道:“你且放心,護送你姐姐南下的人已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不會被人瞧出端倪。”
尉遲炤原本打算讓艾弗等人喬裝護送,是為掩護身份,如今看來真是妥善之舉,否則不知道會給白書茉造成什麼樣的威脅。
白書枼幾次聽聞姐姐已被護送南下,終究僥幸問道:“你當真派人護送我姐姐南下了?”
尉遲炤看着眼前與白書茉眉眼有七八分像的男人,雖然不耐煩卻也隻好應道:“騙你作甚。”
白書枼聞言欣喜,便不再多說,隻字未提釋放自己之事,心知沒有任何合理的理由。
尉遲炤看着眼前倔強的男孩,姐弟倆竟連脾氣都如此相似,真叫人不省心。“怎麼,知道你姐姐安全了,而你此刻孤身在此,是不是後悔了,不想請求我放了你。”
白書枼聞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