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用喂這個嗎?”他湊上去看桶裡分不出原材料的東西。
“對,它們各自都有專用的飼料,貼了标簽堆在外面的屋子裡,按我發你手機上的注意事項來喂就行。”
付玉利索地挖了勺飼料,倒進寬口淺盆裡,小鵝一窩蜂地圍了上去。
荊霧站起身和她們一起。
桶裡沒其他工具,談令沒事幹,便換了個不礙事的位置站着,邊拿出手機看付玉發來的消息,隻有簡短的幾行字。
“就這些?”
付玉笑說:“重點就這些,發多了誰還想看?”
談令抓住飄到眼前的一片絨毛,再吹飛,暗自點頭。
那倒也是,以他現在的耐心,隻會看第一行和最後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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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令和荊霧回到家,天色已經很暗了。
兩人先各自回房間洗了澡換了衣服,談令下樓時,主廚早就穿上圍裙在廚房準備晚餐了。
餐廳桌子上有倒好的溫水,他端過杯子,窩在沙發上拆荊霧帶回來的戰利品,手時不時地劃拉脖子後面的蚊子包,勉強壓壓癢意。
小樹林的植被太茂盛,蚊蟲也多。隻是走回來這短短幾分鐘,他就被咬的不成樣子,特别是後頸和背部,隔着衣服都要被襲擊。
洗完澡後談令對着鏡子數了數,七個通紅腫大的蚊子包,異常明顯,這還不算他胳膊上的。
“好煩啊。”他把手裡的東西扔一邊,擰着眉毛爆錘抱枕。
蚊子包已經塗了藥,黏糊糊的,不能撓。
談令本來是想做點其他事轉移注意力,但愈發強烈的癢意讓他心煩意亂,看什麼都不順眼。
“怎麼要哭了?”
荊霧擦着手走過來,從他手裡救出工齡很大、還要承受主人怒火的抱枕。
他不問這一句還好,一問談令就有點忍不住了。
手裡沒東西捏,談令垂眸卷起衣袖,給手臂上的蚊子包挨個掐上封印圖案。
但玄學止不了癢,更何況還有荊霧這個沒被咬的人在眼前亂晃。
明明是幾個人一起走,憑什麼隻咬他自己,是因為本地人的血喝膩了,又不敢惹妖怪,所以欺負他嘗嘗新口味?
談令扁着嘴仰頭,心裡生氣又委屈得要命,眼神化作實質性的小針,咻咻咻地射到荊霧身上,仿佛他有多麼十惡不赦。
“是我的錯?”
荊霧這才注意到談令手臂上幾片腫起的紅色,在白瓷般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他眼神一沉,伸手撈過談令的手腕,指腹輕輕拂過腕骨旁的紅腫,重新确認,“是我的錯。”
荊霧承認了錯誤,為了彌補,主動請求要幫人塗藥。
“可我已經塗過一遍了,沒用。”談令抽回手,掐着蚊子包,神色郁郁。
荊霧手裡藏着東西,故作神秘不讓他看,“我這個更有效,我保證。”
談令看他半響,“那就試試吧。”
院門緊鎖,客廳窗簾也拉上。
腰背連着後頸都被咬了,衣服卷起來不方便,談令索性脫了睡衣,趴在沙發背上背對荊霧讓他塗藥。
“怎麼這麼嚴重?”荊霧呼吸稍滞。
眼前細膩單薄的脊背一片狼藉,幾個蚊子包腫成大片,邊緣紅痕出有斑駁的紅點,看起來觸目驚心。
“毒蚊子咬的吧。”
後背的确比胳膊更癢,談令扭着頭往後看,又被人捏着後頸轉回去。
“可能是,塗完藥就好了。”他再次保證。
荊霧折起的衣袖裡鑽出根深色藤蔓,搖頭晃腦想往人背上貼,被他掐斷頭部,擠出幾滴淺綠色的汁液。
冰冰涼涼的東西觸到皮膚的瞬間,談令忍不住瑟縮一下,肩胛骨微微繃緊,敏感的身體反弓出柔韌線條。
“疼?”荊霧指尖微頓,低低問道。
“……不是。”談令低下頭,盯着睡褲上的紋路,哼哼唧唧催促:“你快點,我肚子餓了。”
“好。”
後背和手臂上紅腫的皮膚被一層薄薄的汁液覆蓋,在燈光下泛着水盈盈的光澤,不過片刻,蚊子包盡數消失。
“好了,還癢嗎?”
藤蔓縮進袖口,荊霧伸出手在談令後腰處比劃,好窄,他一隻手就能掐住。
談令反手自己摸了摸,觸到的皮膚光滑平坦,手臂上也一點痕迹都沒有,“真的不癢了,你用的什麼藥?”
荊霧給他看手裡的東西,“這個,藥箱裡拿的。”
談令接過,掃了眼外包裝,很眼熟,和他剛才在浴室用的一模一樣。
騙子。
他緩慢擡起眼,眼神裡帶着幾分審視和探究,無聲地剖開荊霧的從容。
狐狸精剛才又用妖術了?
還是說塗在他背上的東西是血?
“怎麼了?”似乎是察覺到什麼,荊霧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下,側過頭笑着問他,一副無辜人夫樣。
“手伸出來我看看。”
荊霧伸出兩隻手,任由他翻來覆去一寸寸看過,“看出什麼了?”
手是熱的,沒有傷口,那就是妖術。
談令把睡衣扣好,站起身往餐廳走,輕飄飄留下一句:“不想說。”
帶着抓到把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