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不能頂飽,再加上别的地方的人都愛買江浙和蜀地的橘子,嶺南交通不便橘子無法及時運出,種橘子的自然就少。”說完這些吳淮揚松了一口氣,還好他這些年兢兢業業,對嶺南物産有一定了解,不然還真說不上幾句。
蕭見賢點頭,原本他還想着讓嶺南多種些橘樹,現在看來,還是得修路。路修通了,來嶺南的人說不定也多了。
“孤也暫時沒有什麼要說的了,你們回去吧,等過會孤自然走馬上任。”
恰在此時,古江把飯菜也端了出來,呂尚甫呂太守的肚子震天響。
蕭見賢擡頭:“不如幾位大人留下吃頓飯?”
“不了不了,家裡已經備好飯菜了。”五人一溜煙跑走了。
蕭見賢輕嗤,跑這麼快做什麼?他又不會吃人。
古江今早熬了蝦粥,一個個剝了殼的大蝦仁鮮美無比。
蕭見賢注意到古江一直站着也不用飯,随口問道:“你怎麼不吃?又下毒了?”
古江立即跪下請罪:“屬下不敢!”
“做過了才說不敢?是不是有點晚了。”蕭見賢一小口一小口喝着,若不是剛出鍋太燙了,他直接端起碗來三口就喝完了。
“坐下吃飯。”
古江這才坐到另一個石凳上夾了一口新腌的小鹹菜吃。
蕭見賢不高興,憑什麼他第一口就被燙到?
想到這裡,他從碗底舀一勺粥,吹也不吹直接送進古江嘴裡。
古江被燙得眼尾染上一抹紅,但還是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知道燙嘴還不提醒我,你就是故意的。”
相較于古江,蕭見賢這番才更像是故意為之。
“屬下知錯。”
蕭見賢用指腹擦去古江眼角的淚,哄道:“這麼小心做什麼?一個兩個全都怕我怕成這樣,我不會吃人,放心。”
古江低着頭吃飯,心裡則是驚濤駭浪。
飯後,蕭見賢把古江用他脖頸上的鐵鍊栓到院裡那棵大樹上:“狗呢就是要看家護院,等主人回家。”
“狗也可以帶出去遛一遛。”古江聲音幾近渴求,他不想待在一個沒有蕭見賢的地方。
蕭見賢把他當狗本就是為了羞辱他,此時怎麼可能順了他的意?
“在這待着吧,我晚上就回來。”蕭見賢收起碗筷拿去洗了,也不顧古江反對自己離開了院子。
他這邊剛出門,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男孩便迎了過來,他有些緊張,但更多看起來是激動:“您就是嶺南王嗎?”
“孤正是嶺南王,你有什麼事嗎?蕭見賢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孩沒什麼興趣,甚至還因為被莫名其妙攔住有些煩躁。
“素聞嶺南王賢名,我來自薦為嶺南王分憂!”男孩眼睛亮晶晶的,“我會背四書五經,我背得可快了!”
“那你還會别的些什麼嗎?”嶺南王問。
“還要會什麼呀?”男孩疑惑,“我是背書背得最快的還不行嗎?”
“并不是隻背書就夠了。”嶺南王看着男孩自信的模樣,又想到嶺南的另一個問題,“我問你,《孟子》中有一句‘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你怎麼看?”
“怎麼看?唔……”男孩沒想到蕭見賢會問他這個,“百姓才是最重要的,江山社稷也重要,但沒有百姓重要,君主是最不要緊的。”
“嗯,然後呢?”蕭見賢眉頭緊皺。
“還有什麼?”男孩不敢看蕭見賢。
“你可有夫子教習?夫子是隻教你們識字背書了嗎?”
蕭見賢自認為語氣不算沖,怎麼這人就被自己說哭了?
“夫子,夫子還會教什麼呀?”
蕭見賢歎了口氣,說道:“你随我來吧。”
蕭見賢打算帶他去府衙,嶺南貧窮,平日裡五個官員一起擠在嶺南府衙辦公,又都擠在嶺南巡撫府上住。
最開始蕭見賢還以為自己這套宅子是嶺南官員故意羞辱,沒成想這居然還是出了巡撫府最大的一個宅子,是從前一個貪官為了藏匿銀兩專門修建的。後面貪官被抓,這宅子也就空了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蕭見賢問。
“我叫包左右。”名叫包左右的男孩好像一直都有精氣神一樣,嘴就沒有閑下來,跟蕭見賢說着一家人對蕭見賢的看法,又說着自己的打算。
“包左右?”蕭見賢思索着這個名字,“可有表字了?”
“不曾,表字那些不是我們這些人該操心的,我們有個名字有口飯吃便好了。”包左右抿唇回道。
“你不是說你将來總有一日會飛黃騰達?那我送你一字。”蕭見賢覺得這名字實在有趣,便來了興緻,“你就叫廣袤可好?”
“廣袤無垠?”包左右面上既帶着欣喜,又有些不解,“這有什麼典故嗎?”
蕭見賢搖頭:“沒什麼典故,你名左右,你的左右兩側真算起來可不就是廣袤無垠一望千裡?”
“多謝殿下!”包左右抱拳感謝,又圍着蕭見賢轉了好幾個圈。
來到府衙,嶺南那五位官員早早就等在門口了,見蕭見賢過來,趕緊整理了衣襟,站姿也端正不少。
“見過殿下。”五人滿臉堆笑地迎蕭見賢過去,他們遠遠看着來的是兩人,隻以為是蕭見賢和古江,沒想到竟是一個陌生面孔。
“殿下這是有新歡了?看着真水靈啊。”劉少衛劉轉運使讨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