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帶你去。”蕭見賢安撫道。
蕭見賢交代好嶺南事務,便同無介古江一起回苗疆。
三人日夜兼程,終于是在第三日傍晚趕到。
這是蕭見賢第一次見自己外祖母,若不是無介叫了一聲“阿婆”,蕭見賢實在無法想象面前這個女人已經這麼大年紀了。
“你便是小初吧?”阿婆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但人心總是肉長的,這是自己過世的親女兒的孩子,她怎麼可能不心疼?
“阿婆,父皇為我取名蕭見賢,取自見賢思齊。”蕭見賢不知道阿婆口中的“小初”是誰,他母妃從未給他取過名字,難不成阿婆認錯人了?
“這是你阿娘取的名字,當初剛懷上你的時候她便來信說,無論男女,都要叫久初。”阿婆像是想起什麼,失神地看着遠處。
“久初?”蕭見賢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可是有什麼典故?”
“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阿婆漢字勉強認全,更别提什麼詩詞,這兩句因着是女兒最後一封信裡的,她反複看了好多遍,這才記住了,“哼,人矯情取的名字也矯情,文绉绉的,有什麼用!”
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閑妨了繡功夫。笑問雙鴛鴦字,怎生書。這是寫夫妻新婚幸福的詞,怪不得母妃從未向他提過,都被關入冷宮了,怎麼還會弄筆偎人久?
“阿婆,我想知道,我母親的名諱是什麼?”
阿婆又哼了一聲:“取什麼名字?知道叫的是她不就好了?老大就叫老大,老二就叫老二。這一個兩個全不叫我省心,有了孩子不知道回來還跟外頭的男人跑了,最後連命都沒了!”
原來母親根本就沒有名字,宮裡人說的什麼何氏,什麼何妃,全都是母親自己編的。
“還有你們兄弟兩個,也一個叫我省心的都沒有!”阿婆話鋒一轉,說到無介和蕭見賢身上來,“你們就不能像你們阿姐一樣叫我省點心嗎?”
說話間來了一個長相十分明豔張揚的女子,她笑吟吟地攬住阿婆的肩膀:“阿婆怎麼又提到我了?可是小介又惹你生氣了?”
“你不說還好,一說我更氣。他哪裡是丢了情絲,那是丢了腦子!”阿婆氣道。
“我沒有丢腦子。”無介替自己辯解。
“阿婆,表兄為何會丢了情絲?”
蕭見賢剛問完,阿婆就一記眼刀掃來,蕭見賢後退兩步,就聽身後“咚”一聲,古江痛苦地跪在地上。
“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居然把背叛你的人留在身邊,他敢害你一次就敢害你第二次第三次!”
阿婆說完,古江一口黑血吐出,卻還硬撐着身子。
“阿婆,莫要傷他性命,我留他還有用。”蕭見賢道。
阿婆冷冷看過來,對這個不争氣的外孫道:“有用?耐不住寂寞了自己找根棍子解決!”
“阿婆,小初自有他的打算,你就聽他的吧。”阿姐站到阿婆面前隔開幾人,手下又悄悄幫古江解毒。
“你們個個都有主意,個個都這麼狼狽,那兩個有主意的命都沒了!這個有主意的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真不知道一個個是不是腦子都丢了。”
“我的好阿婆,你可消消氣,氣壞了讓莫音怎麼辦啊?”阿姐的名字便是莫音。
“哪裡是我要生氣,分明是一個兩個全要氣死我!”阿婆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兩個女兒都出事以後脾氣更壞了。
“阿婆先回去,這裡交給我可好?莫音一定把事辦得漂漂亮亮的。”其實莫音不知道自己要辦個什麼事,隻是現在要趕緊讓阿婆離開。
“幸虧有你,若是咱們寨子交到他們兩個手上那可就完了。”阿婆滿臉嫌棄。
送走了阿婆莫音也松了口氣:“小初,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表姐印象裡我應該是什麼樣的?”蕭見賢實在好奇。
“我以為你會跟姨母一樣任性張揚,至少不會甘心偏安一隅。”
“表姐怎又知道我甘心?”
莫音低頭一笑:“叫什麼表姐,跟小介一般叫我阿姐好了。”
“阿姐。”蕭見賢喚道,“你同我想象中的倒是一模一樣。”
“那我很榮幸。”
莫音笑起來張揚又明豔,或許無介笑起來也是這樣的。
蕭見賢看向無介,算了吧,雖然長相差不多,但無介的眼神非常的……清澈。
“阿婆知道姨母出事,險些直接跑到京城報仇,她這前半生沒受過一點委屈,後半生隻剩下生氣了。”莫音解釋道。
蕭見賢能想象到一個有權有勢甚至可以說呼風喚雨的女人,看着自己的孩子不顧勸阻離開自己,又得知她們離世的噩耗時有多麼無助。
“阿姐,表兄……阿兄為何會沒有情絲?”既然改了口,那便都改了算了。
“阿娘喜歡上一個男人,跟着他離開了寨子,剩下我後那個男人原形畢露,開始冷落阿娘,甚至又帶了一個女人回家。可那個男人性命垂危時又找上了阿娘,阿娘當時用了禁術救下他,代價是失去自己的所有感情。可阿娘不願忘了那個男人,便将小介的情絲抵了出去。”
莫音輕描淡寫幾句話也能看出當年她和無介的處境:爹不疼娘不愛。
“小介啊現在是個人要同他歡好他都同意,雖說寨子裡确實有這個習俗,但也不能來者不拒啊。”
“阿姐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阿兄的。”蕭見賢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或許應該一直把無介帶在身邊。
“找人解決需求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嗎?你們為什麼一直說我傻?”無介聽他們說話聽的迷迷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