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一個人溜達自在。
姜朔也并不強求,便臨時決定去拜會太子。
太子為了為出使做準備,這幾日都在四夷館那邊。四夷館除了會根據需要培養各語舌人,還會翻譯許多外邦典籍,也有許多外交上的文書存放在那裡。
一聽四夷館,口譯專業的葉清歡一下來了興趣,這可是翻譯人的老祖宗啊!翻譯史的期末考還出了一道相關的,她自我感覺答得還挺好的。
此刻她的好奇心戰勝了一切,主動提出想随姜朔一起去看看。
姜朔見她對四夷館如此感興趣,回想起先前與她的對話,心道:難道葉姑娘當時的意思是要不顧個人安危随太子出使北狄?
這一想法,讓他對自己探案多年培養出來的直覺産生了些許懷疑。又或者妹妹說得對,她身上雖然有些秘密,但确實心憂天下,就算犯過什麼事也不是為了一己之私?當時那句“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亦是肺腑之言?
姜朔咂摸着這句話,後知後覺地感歎,這位葉姑娘的文采和心胸确實不一般。
二人同乘馬車,姜朔望着葉清歡出神。像那日兩人共乘馬車從廣陽城門趕回府衙時一樣,她正撩開簾子欣賞着窗外的繁華景象,随着外面風景的變化臉上時而好奇時而疑惑時而興奮,一副童心未泯、天真爛漫的模樣。
如果卸下懷疑與試探,隻拿尋常的眼光看她,這位葉姑娘好像其實還挺可愛的……
正想到這裡,被他看着的女子突然回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朝他看了過來,過于猝不及防,他下意識躲開了。
“都尉可以稍微停一下嗎!我剛才看到那個攤子上有好多小面人!!”
笑靥如花,像春日的暖陽,曬得他臉上有些發燙。
馬車繼續往前走,離皇城越來越近,喧鬧熱烈的市井氣息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皇城的威嚴肅穆。
馬車左拐右拐,拐入了一條毫不起眼的小巷子内,越往裡走越荒涼,葉清歡甚至已經開始胡思亂想,懷疑這車裡的姜朔是不是人販子假扮的了。
行至小巷深處,馬車停了下來,二人下車,葉清歡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破破爛爛的小院子前。
小小的門,破破的匾,角落上還挂着蜘蛛網,牆上坑坑窪窪的白一塊的黴青一塊的藓,暗紅柱子上的漆也剝落了許多。
葉清歡看着那蒙了一層灰的匾額,上面寫着三個字,寫作“四夷館”,讀作“我很窮”。
翻譯的地位自古以來都這麼邊緣的嗎??!!!
姜朔見她反應,解釋道:“雖然有使團出使時舌人很重要,但好些年才出使一次,所以四夷館建得有些偏了……也欠了些打理。”
葉清歡還能說什麼,隻能表示“理解理解。”
姜朔對門口的守衛表明了身份,又說了與太子有約,守衛放他倆進了去。
葉清歡跟在姜朔身後,好奇地打量着裡面的一切。
這是個很清冷的機構,二人一路上也沒碰着什麼人。
走了一陣,經過一處小房子,從裡面隐隐傳來讀書的聲音,是葉清歡聽不懂的語言。
她好奇地朝着裡面瞥了一眼,裡面是個十七八的少年正在大聲朗讀。
看起來頹頹的,一點兒朝氣都沒有。
因為考試周過勞而穿越過來的葉清歡表示理解:學翻譯嘛,哪有不頹的。
那少年磕巴了幾處,然後一怒之下扇了自己幾耳光,啪啪啪地賊響亮。
學翻譯嘛,哪有不瘋的。
姜朔看了看這間小屋的牌匾,上面寫着“北狄”二字。
他心道:難怪葉姑娘感興趣,莫非已經在心中摩拳擦掌了?
他笑道:“葉姑娘先前說自己去西北都由自己翻譯,此番正好跟裡面的北狄舌人切磋一番。”
葉清歡的視角,姜朔此刻正好背着光,整個人都處于黑暗中,像極了一個陰暗大boss。他說出此話,葉清歡心中一個咯噔。
原來這一個月他都忍着沒有盤問她還對她不錯導緻她放松了警惕,就是為了此刻的收網!
葉清歡慫道:“我……我想先出個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