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還帶着笑:“問題不大,把這片空間斬碎便好了。”
他說着便抽出靈劍,要起手結印。
“哎你這小娃娃,怎地這麼着急?”
一道分辨不出男女的悠長回音響徹彎曲小道,在竹林裡幾經周旋,化成一道竹葉施施然本想落到溫曉肩上,卻被風合景眼疾手快捉了去。
“哎你這沒禮貌的,輕點、輕點啊!”
竹葉在風合景指尖掙紮着,卻也隻換來風合景一聲哼笑。
風合景拎着竹葉晃了晃,“總算出來了,跟了我這麼久,閣下有何貴幹呢?”
他又笑着對溫曉解釋,帶着明晃晃的邀功之色:“這就是我在那個湖泊拾到的那片柳葉,不知道它是什麼精怪,竟能附身在多種樹葉身上,羅仙鏡也是因它開啟的。”
溫曉目光驚疑不定,在風合景和竹葉兩者間徘徊,那竹葉也是不正常,扭得姿勢千奇百怪。
“你要不把它放下來吧。”
溫曉皺了皺眉。
“你真是好人啊——”竹葉精滿含熱淚,剛哽咽地給溫曉安上好名頭,這個長相漂亮得有些過分的年輕人下一句話又将它打入深淵。
“它太吵了,會不會引來别的精怪?”
風合景恍然大悟:“有道理,臨走前師姐還跟沉朦姐說過不讓我惹禍,要是這東西真喊來一堆精怪,我們也别想脫身了。”
竹葉精哽得說不出話。
裝什麼裝啊。
裝得跟個榆木腦袋似的賣傻有意思嗎?亂說什麼精怪,它可不信風合景沒猜出它的來曆。
竹葉精蔫蔫躺在風合景掌心,不願動彈。
“閣下,”風合景笑眯眯地喚它,“閣下知道怎麼走出去嗎?”
竹葉精翻了個身,充耳不聞。
“閣下?”
風合景在衆人看不見的角落暗暗使勁,激得竹葉精高高躍起。
“沒禮貌!别總捏我這老人家!”
風合景滿臉無辜地跟溫曉交談:“我看還是一劍把這個小幻境破了比較好。”
“嗯,你覺得這樣更合适就做吧。”
“哎别别别!”竹葉精急了,“别把我的寶貝整沒了。”
沉朦清冷的聲音從後邊傳來:“閣下,究竟是誰?”
“咳咳!那我說了啊,你們别驚訝。”
竹葉精抖擻兩下,站在風合景食指間,裝模作樣輕咳兩聲,這才故作深沉娓娓道來:“吾是崂山第三十九代傳人,中州十位僭越者之一,鏡妖一族最後的族長,羅仙鏡的制造創造者,天落葵。”
“......”
“......”
氣氛一度陷入尴尬。
“......你們怎麼一點也不驚訝?”
後邊的侍衛們是沒聽見,前頭的青澤是壓根沒聽懂,沉朦則是無論聽了什麼都永遠那副沉靜模樣。
至于前頭兩人,風合景見溫曉擰了擰眉,貼心解釋:“羅仙鏡确實是由傳說中的那位鏡妖天落葵所做,不過這位前輩已經身損上千年了。”
溫曉的視線移向竹葉精,他很難将這個在風合景掌心中抖擻的小葉子跟所謂鏡妖畫上等号。
風合景接着說:“那位前輩做過許多事,有好有壞,但據他的行事風格來看,和這小精怪可謂天差地别。”
“沒禮貌。”竹葉精嘟囔一聲,卻未反駁。
“所以它将我們拉進羅仙鏡,又不知為何特意在這種時候把我們再次困入幻境,不讓我們離去?”
風合景笑着點頭。
“謝兄真是聰慧。”
溫曉無力地瞟他一眼,也懶得去和他争辯。
竹葉精無精打采,小聲回嘴:“也沒有不讓你們出去啊,這不是找你們有事嘛。”
它忽然支棱起來,形似叉腰沖着溫曉就說:“我可是幫了你們很多忙的,就像你們掉下深坑的時候,如果不是我,你整個人都要成肉泥了。還有還有,在夏鏡的時候,那個家夥險些被九幽地龍穿心而死,我為了替他擋爪,附身的柳葉當場破碎,還好後面恢複了些精力,才能出來看你們。”
溫曉聽得一愣一愣,眼眸也不由自主轉向風合景領口處。
被他注視的那人眨巴眨巴眼睛,沖天發誓:“我的傷真的好了。再說了那條龍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隻不過在遇到它之前還受了些小傷。”
風合景用空着的手扯溫曉,笑得如春日明媚,看得溫曉面上不由起了熱意。
溫曉也不知這莫名情緒從何而來,總覺得跟風合景相處久了之後,自己也變得不太正常。
但這不妨礙溫曉對竹葉精的态度有所好轉,他望着風合景和寡言的沉朦,思量會兒,問竹葉精:“不知閣下所求何事?”
竹葉精一點一點挪到風合景指尖邊邊,期期艾艾道:“也不是啥難事......就,想讓你們把我的屍骨收起來。”
“屍骨?”
風合景聲色蓦然冷了一兩分,聽得竹葉精隻覺葉上一寒,哆哆嗦嗦小心去瞅風合景,卻又見這人隻是滿臉好奇與謹慎,什麼陰冷詭詐通通都沒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