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煜川喘着氣說不出話，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做點說點什麼，收緊手臂不讓厲烨舟離開，指尖陷入壯碩的肌肉中，終于得到一絲力量，顫顫巍巍着勉強擠出一個字：“對……”

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最好的辦法便是用極緻的狂歡來彌補，安撫不安的靈魂。

他的阿烨，這世上最絢爛赤誠的火焰，要永恒不滅啊。

“阿烨……”他緊纏上厲烨舟。

結束時外面天色早已漆黑，今天全天供應營養餐，厲烨舟很有遠見的在中午就拿了晚上那份。

“柔教授，吃飯嗎？”厲烨舟蹲在床邊，輕聲喚道。

柔煜川不想起來，意有所指地惱道：“已經被喂撐了。”

“是嗎？讓厲醫生看看。”厲烨舟裝傻，手探進薄毯裡，貼上小腹，裝模作樣地沉吟，“嗯……你這裡……”

柔煜川哆嗦一下，身體下意識地蜷縮，奈何厲烨舟的胳膊強勢地橫在那兒，擋住了他的腿，隻好大半張臉埋進蓬松的枕頭裡，“厲醫生，别揉了，要吐了。”

厲“醫生”推推虛無的眼鏡，“柔指揮官，您莫不是……”

柔煜川知道他腦回路歪哪兒去了，擡手就往腦門上一彈，“你先生一個孩子給我看看……”

話沒說完，他趕緊閉嘴，這話容易叫厲烨舟抓着小把柄又要這樣那樣。

果然厲烨舟“蹬鼻子上臉”了，“行啊，讓我試試……”

“滾蛋……”柔煜川笑了笑，在枕頭間蹭了蹭腦袋。

柔大指揮官這輩子第二次累成一灘鹹魚，至于第一次麼……那還是第一次，同樣的勾引厲烨舟……但他不後悔，不禁再度驚歎某人強悍到離譜的體力精力，還有又大又火力旺盛的大惡狗，簡直非人類。風風火火大幹一場後，還能體貼地幫他洗澡清理，伺候好了抱回床上，又來了一套正經按摩。

想到這裡，柔煜川不由地勾起唇角，回憶起八年前，厲烨舟在球場上的風姿。

那麼鮮活張揚、耀眼奪目，也是獨一無二的，永不會熄滅的火焰，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腦海中，成為他走出無盡深淵的一盞明燈。

厲烨舟輕聲問道：“川川，我是不是又弄疼你，今天做的太過火了？”

“沒有，我很喜歡，除了……”柔煜川搖搖頭，一巴掌拍在厲烨舟的手上，“要腎虛了。”

“所以更得補一補！”厲烨舟溫柔地哄道，将柔煜川額前亂糟糟的頭發捋順到耳後，“爸爸做的奶酪醬也不能浪費呀。”

“……”柔煜川困得連眼睛都不想睜開，更别說爬起來吃東西，可不吃，又會叫厲烨舟擔心，想了想，指使道：“你喂我兩顆營養素。”

厲烨舟見狀，知道他真累壞了，正常狀态下的柔煜川絕對不會在床上吃任何東西，他舍不得再折騰他，拿來兩顆營養素，喂進嘴裡。

柔煜川直接嚼吧嚼吧，咽下。

厲烨舟草草吃了晚餐，上床美美地摟住柔煜川，親親額頭，“晚安，川川。”

“晚安，阿烨……”柔煜川迷迷糊糊地回應，窩進厲烨舟的懷裡便睡着了。

厲烨舟輕輕地拂着柔煜川的頭發，然後吻在發絲間，漸漸掩去眼底的一抹幽暗。

第二天清晨，柔煜川在鬧鐘聲中醒來，甫一睜眼，早安吻落在眉間。

他勾住厲烨舟的脖頸，在厲烨舟滿懷期待中，回親他英挺的鼻梁。

厲烨舟無奈，就算剛睡醒，迷迷蒙蒙的，柔煜川也能精準落在鼻梁上，沒下來點兒。

算他狠！

“早安，阿烨。”柔煜川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男人，有點舍不得撒手，可惜今天是真不能再鬧了，兩人洗漱過，去餐廳吃過早餐，打算各忙各的事去。

“柔教授，小心。”厲烨舟抓住柔煜川的胳膊，輕輕地往自己身上一帶。

同時一塊大碎石連帶着細小的沙子從天花闆墜落，砸在兩人身前三五步遠的地方。

厲烨舟擡頭看了看，略感憂傷地歎氣，“11号星球半廢棄太久，修繕與新的防禦工程是一道不小的難題。”

柔煜川靠在健碩的胸膛上，見周圍沒人，飛快地在厲烨舟的臉上親一口，“加油，厲上校。”

說着，轉身要走之際，一巴掌拍在厲烨舟的屁股上。

厲烨舟假裝害羞，“柔教授大色狼！”

柔煜川回頭瞪他一眼，揮了揮拳頭，警告他不許大聲亂喊。

厲烨舟嘿嘿笑，憂傷什麼的當然是假的，跟柔煜川索要愛的力量才是真！

得到滿滿愛意的厲烨舟轉過頭，掏出通訊器。

【Y：進度如何？】

在平平靜靜中過了三天，柔煜川剛随便應付完總統先生，接到實驗室的報告——又發現失蹤船員了。

他立刻趕回實驗室，門剛打開，大屏幕落入眼簾。

畫面中，藍天白雲，綠水青山，與普通宜居星球沒有兩樣。

唯一的異樣是，天空高懸一輪黑日。

一具屍體漂浮在黑日之前，已經高度腐爛，幾片碎肉内髒圍繞在屍身周圍，但身上的制服完整，可以看出是神迹号的。

威廉姆看柔煜川回來了，調出身份報告，“柔教授，通過複原技術，以及核對制服上的編号，已經确定身份……”

話未說完，一直處于靜止狀态的黑日開始急速膨脹，吞沒屍體之後，并沒有停下，眨眼之間體積已有原本的三倍大，人們産生可怕的幻覺——黑日要沖出屏幕，來到他們面前！

他們也要被吞沒，也要被撕碎皮膚血肉，寸寸折斷骨頭，活活疼死！

柔煜川注意到不過幾秒之間，實驗室内衆人已是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喝道：“閉上眼睛！”

他快步來到屏幕前，把呆住的威廉姆拽到自己身後，無所畏懼地緊盯吞噬天地的黑日。

蓦地，天地間一陣尖銳刺耳的轟鳴聲，黑日毫無預兆地炸裂，猶如一隻被撐破的水氣球，黑霧擴散，又在倏忽間扭曲，消散于藍天白雲之間。

一片死寂中，白雲流動，樹葉随着風兒輕輕搖曳，不知名的獨角野獸緩步進入畫面，在樹下啃食掉落的果實，一派悠然甯靜的山野風光。

幸而金屬蜘蛛一直在遠處觀察，沒有被黑日吞噬，它展開翅膀在半空飛翔，四下裡搜尋，不見船員的屍體。

“黑色物質帶着船員屍體轉移了。”左妍抒站出來，望着一臉冷峻的男人，“柔先生，你看到什麼了嗎？”

柔煜川轉頭看向她，眼角淚痣在屏幕光中散發着詭谲的紅，“在炸開時，我看到一雙眼睛一閃而過。”

左妍抒又驚又喜，“什麼樣的眼睛？”

柔煜川沒有立時回答，仔細回想了一番，“如佛祖般慈悲，如上帝般仁慈，聖光普照，如沐春風。”

“哈？”左妍抒愣了愣，然後捶桌大笑，“哈哈哈——”

其他人在她的笑聲中回過神，看看笑得瘋瘋癫癫的左小姐，又看看沉靜冷淡的柔指揮官，然後面面相觑。

柔煜川打開記錄，從頭開始看金屬蜘蛛拍下的影像，漠然道：“那位真把自己當神了。”

左妍抒抹着笑出來的眼淚，罵了句“憨批”，“按以前的情況，他不會在乎穿越失敗的後續情況。但現在，他終于沉不住氣了，一面是做非法實驗的行徑被曝光，被追蹤，被我們抓住的風險無限增大；一面是遲遲查不到你與厲先生的下落，無法進行實驗最關鍵有效的一步。”

柔煜川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屍體，血肉模糊的頭顱映入眼簾，深邃的眼眸漸漸浮起鋒銳的冷光，“他憑我以往的任務記錄，知道我一定會救回所有失蹤船員，所以通過黑色物質窺探船員的下落，嘗試抓到我和厲上校。”

左妍抒抱着手臂，靠在桌子上，歪頭打量着柔煜川，慢吞吞地說道：“你們是他緻勝的關鍵，一旦被他抓到，會用盡一切辦法将你和厲先生傳送到不同的世界去。最壞的情況是你們會死，也可能會活着，但一生無法再相見。”